上,竟有些不习惯——比乡下的土路硬多了。
站在汽车站的广场上,他一时有些恍惚。八个月,足够让石洼村的玉米从出苗长到收割,足够让河水从冰封到潺潺流动,也足够让这座熟悉的城市变得有些陌生。街角的包子铺换了招牌,以前常去的修鞋摊挪了地方,连空气里都飘着煤烟和烤红薯混合的味道,比记忆里更浓。
“叶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叶辰回头,看见妻子秦淮茹抱着女儿站在不远处,眼圈红红的。女儿穿着件新做的红棉袄,看见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哇”地哭出来,挣扎着要扑过来。
“爸!爸!”
叶辰赶紧跑过去,把女儿抱进怀里,小家伙的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肩膀,却比任何礼物都让他暖心。“妞妞长这么高了,”他亲了亲女儿冻得通红的脸蛋,声音发哑,“想爸爸没?”
“想!”妞妞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说爸爸在给叔叔们修机器,妞妞不闹,爸爸就回来了。”
秦淮茹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笑着说:“别在这儿站着了,风大,回家。”
叶辰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接过秦淮茹手里的布包,触到她冰凉的手,赶紧攥在自己手心暖着。“等久了吧?”
“没多久,”秦淮茹摇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单位说你今天回城,我一早就来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女儿在怀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妈妈给她做了新棉鞋,说邻居家的小狗生了崽,说幼儿园的老师夸她画画好看。叶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心里像被温水泡着,软乎乎的。
路过菜市场时,秦淮茹拉着他拐了进去:“买点肉吧,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菜市场里热闹得很,小贩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叶辰看着鲜红的猪肉、翠绿的青菜、堆成小山的土豆,突然觉得,这吵吵闹闹的场景,比乡下的寂静更让人踏实——这是家的味道。
“给我来二斤五花肉,要带皮的。”秦淮茹熟练地跟摊主搭话,“再称一把菠菜,要新鲜的。”
叶辰抱着女儿,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看着。秦淮茹穿着件灰色的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八个月不见,她瘦了点,但眼神里的光更亮了。他突然想起临走前,她半夜起来给他缝扣子,说:“到了那边好好干,家里有我呢。”
“爸爸,你看!”女儿指着远处的糖葫芦,眼睛亮晶晶的。
叶辰笑着掏钱买了一串,递到女儿手里:“慢点吃,别扎着嘴。”
回家的路不算长,却走得格外慢。女儿叼着糖葫芦,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口水蹭在他的棉袄上,像朵小小的浪花。秦淮茹挽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家里的事:“你走后,单位给咱家换了间大点儿的房子,带阳台的;妞妞上了幼儿园,第一天哭了半天才肯进去;你妈上个月来看过我们,带了一篮子鸡蛋……”
叶辰听着,时不时点头,心里的空缺一点点被填满。原来他不在的日子里,家里的生活也在有条不紊地继续,而这一切,都是秦淮茹在撑着。
走到家属院门口,遇见了老邻居张大妈。张大妈眼睛一亮:“叶辰回来啦?可算盼着你了!你家秦淮茹一个人又上班又带娃,不容易啊。”
“是啊,回来了。”叶辰笑着点头,心里更不是滋味。
上楼的时候,女儿醒了,指着二楼的窗户说:“爸爸,家!”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煤气味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房子果然大了些,墙上贴着妞妞的画,桌上摆着个新暖瓶,窗台上还放着盆仙人掌,绿油油的。秦淮茹把他的工具箱放在墙角:“先洗手,我去做饭。”
叶辰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着秦淮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从布包里掏出王大爷给的红薯干,还有公社给的腊肉,一一摆在桌上。妞妞好奇地拿起一块红薯干,咬了一小口,眯着眼睛笑:“甜!”
“这是王爷爷给的,”叶辰摸着女儿的头,“以后爸爸带妞妞去乡下玩,让王爷爷给你烤玉米吃。”
“好!”
红烧肉的香味飘过来时,叶辰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走进厨房,从后面轻轻抱住秦淮茹的腰。秦淮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声音带着点哽咽:“别闹,妞妞看着呢。”
“我想你了。”叶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声音闷闷的。
“嗯,”秦淮茹的肩膀轻轻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