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平日里虽然临朝称制,但是王曾等大臣对她情绪还是极为复杂。
因为垂帘听政,本身就是对儒家传统伦理构成了挑战。
在“男尊女卑”
的传统当中,女性掌握权力被视为严重的越权行为,甚至是被看作国家即将霍乱的征兆。
最重要的是,士大夫阶层难以接受“非母后”
的女性在朝中掌权。
如今的官家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再加上她又喜欢穿龙袍,让朝中的这群大臣不得不防范刘娥想奔着武则天的路子去走。
官家再过完生日,就要十八岁了。
众人站在殿外,求见太后。
刘娥手里捏着笔,听闻宰相们连带着官家一同来见,有些奇怪。
不是刚议完事不久,莫不是有什么大事突然生?
“宣。”
刘娥放下手中的笔。
她刚起了一个题目,便是《约束文臣武僚子弟诏》。
刘娥是通过宋煊当街喝骂宗室子赵允迪不配姓赵得到的启示。
她一介女流执掌朝政,自是要削弱君权,壮大后党势力。
不仅如此,她还准备派人将大臣之间的关系网和裙带关系都打探清楚,展示在寝宫内,以防止有人任人唯亲,她却不知道。
刘娥派遣身边的宦官,在东京城打探了些许时日。
不光是宗室子弟,这些官员子弟在东京城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作为皇太后是没法掌控皇城司的,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身边宦官以及外戚。
但是外戚又不给她争脸,只能靠着宦官帮她做事。
赵祯率先进来行礼。
几个宰相再加上主考官孙奭,刘娥心中就明白什么事了,定是此番省试出了结果。
孙奭率先说了此番通过省试的事,刘娥也明白,省试这套直接就能淘汰九成的学子。
待到殿试后,再淘汰三分之二的学子,剩下的佼佼者才是进士。
只不过今天天子突然提出要扩招的事,不过五百。
其实操作空间也是挺大的。
四百多人是不过五百。
可是二三百人依旧是!
刘娥接过宦官递过来的通过省试的名单。
她也想瞧瞧今年的省试是谁?
毕竟上一次要为先皇守丧,殿试就没有准备。
今年还是头一次殿试呢!
其实刘娥内心也是极为期待的,她也想要后党不断的壮大实力。
“宋煊?”
刘娥眉毛微微上扬。
她这几年可听了好几次,尤其是近期也听到了。
刘娥撇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草稿。
就是因为宋煊做出来的事,她才决定要搞一搞贪官污吏,以及各家嚣张跋扈的子弟。
免得大宋的名声全都被他们给败坏了!
然后刘娥就看见了名单内,宋煊门门都考了上等。
“嘶。”
纵然是上一次连中三元的宋庠,也不是门门都是上等,诗赋得了上等,其余便是中上。
刘娥抬眸瞥了一眼主考官孙奭。
她十分确信这个小老头不是个徇私枉法之人,天下也没有值得他这个教书育人一辈子的老头子去干科场舞弊之事。
“这宋煊当真考的如此之好?”
听到太后询问,王曾这才把宋煊的试卷递了上去
“回大娘娘的话,孙学士说此番省试,绝无能过宋煊策论之人,若是此法真的可行,那悬在大宋东京城百万民众头上的利剑,自是会卸去。”
“哦?”
刘娥对于王曾的话还是相信的。
只不过对王曾时不时的驳斥她想要赏赐自己的姻亲的事情,感到十分的恼火。
以前这份工作是曹利用干的,如今曹利用成了好好先生,大棒自是由王曾接了过来。
但王曾也是在合理范围内的拒绝,不至于让刘娥过于难堪。
此举在史学家们普遍认为,尽管在一些大事上寇准较强,但是在这方面上,还是王曾较为突出。
当然他与刘娥之间也是同病相怜。
王曾快五十岁了,依旧没有子嗣。
他有三任妻子,后两位全都是名相李沆的女儿。
刘娥从宦官手里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宋煊的策论。
原来宋煊当真出了一个治理黄河的主意,还极为嚣张的驳斥了李垂的天真想法。
刘娥对宋煊如此大放厥词的用词,感到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