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士再走?”
杨植一指杨慎说:“衡山公,用修兄那天对我说,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我幡然醒悟,学士很了不起吗?值得放弃一切去追求它吗?
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岳丈李少保告诉我:多少官老爷生前风光无两,但百年后谁记得他们?只有都江堰与世长存,那才是永远的丰碑!”
众人暗自点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吴淞江两岸的堤坝已经被称为“李公堤”,指不定大同出来一个“学士湖”,翁婿俩看来找到了扬名立万的不二法门。
杨慎感激不尽,上前说道:“没料到在下无心之言,却被树人兄牢记在心!”
杨植感慨万千道:“用修兄,我们都是同一类人,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来,干了这杯酒!”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来,干了这杯酒!”
大同郊外的军户生活区,郭巴子眼睛通红,举起杯中酒,目光凌厉地看着屋内的十多人。
第一次兵变的核心人员,如郭巴子的儿子郭鉴、还有柳忠等人都在第二次兵变后连同三十多军兵被当众拖出砍了脑袋。
蔡巡抚上任后赦免了向杨植自首的郭鉴柳忠等人,不过这七人终于没有逃过第二次被清算。七人的父亲兄弟充满了怨恨,于是暗中联络被斩罪兵家属,决定搞第三次兵变。
屋内的人都是二次兵变后被枭首示众的军兵的亲属。过去军兵被上官行军法打杀了都是自认倒霉,可前两次兵变中,士兵们杀过官、抢劫过士绅、当面威胁过巡抚总兵,大同军户心理上对官绅的敬畏之心荡然无存。
二次兵变后,大同镇三巨头又一次重组了四大营的营兵,并加强了对营兵和城内外的监控,心怀怨恨的众人一直没有找到聚众商议的机会。
随着夏粮入库,山西粮商不断向大同输入粮食,大同的粮价降了下来,大同官员松了一口气,紧张了两个月终于放松下来。
除了郭巴子,还有两名不安分的军兵徐毡儿、胡雄与郭巴子一拍即合,三人牵头联系了其他的罪兵家属亲眷。
按大明军户制,被斩首的罪兵没有抚恤,他的户头仍然要出一人从军。所以郭巴子徐毡儿胡雄三人的串联非常方便,和前两次兵变串联一样。
这三人在四大营均找到了想第三次兵变的骨干人员。今天从军营回家后,众人在郭巴子家里很快统一了意见,决定搞第三次兵变,报复大同官老爷。
郭巴子是老军,威望较高,其他人自然唯其马首是瞻。听郭巴子下了决心,徐毡儿干了杯中酒,搓搓手,兴奋地说:“郭叔,你吃的盐比额们吃的米还多,你怎么说,额们就怎么干!”
见众人的眼睛在油灯下灼灼发亮,期待地看着自己,郭巴子沉吟一下道:“额小时候听人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先把蔡巡抚、桂总兵这两人制住,大同镇自然群龙无首!然后额们点起火来,城内军兵必趁乱抢劫富户!”
胡雄自己给自己筛一杯酒,道:“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盼头,不如趁现在爽利一把!跟大人老爷死一起,总好过只有额们活得生不如死!”
昏暗油灯光中,众人低声笑了起来,各自在手指头刺一下,把血滴入小酒坛,筛出酒来举杯纷纷道:“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来,额们为这狗日的世道最后干一杯!”
众人酒酣耳热敞开衣襟,向郭巴子告辞。郭巴子依礼站在门口目送他们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中。
天上一轮下弦月清冷地照着人间,郭巴子抬头看看月亮,回到屋里关上门。
刚才热闹的屋子静谧下来,只听到墙角的蟋蟀声。郭巴子来到墙角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有儿子郭鉴抢来的一些银圆,本来是想用来娶媳妇的。
郭巴子摸着银圆呆了不知道多久,叹口气喃喃自语说一声:“做得受得”,把油灯吹灭,躺在床板上倒头睡去。
杨植喝过饯行酒次日,带着工部都水司王郎中,一百多京营士兵和十几名工匠,赶着大马车动身前往大同。
两位郎中骑马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王郎中搭讪道:“杨侍讲的诗才在两京鼎鼎大名,又两次去大同,不知可曾写下边塞诗?”
杨植警觉地看一眼王郎中,敷衍道:“在下又不曾出塞,何必矫揉造作,为赋新词强行抒情!”
王郎中被堵死了话头,又换个话题道:“在下乃正德九年进士,那一科会试的题目非常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