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官人,我手上的木杵可不认得你!”
吴秀哆哆嗦嗦哀求道:“娘子,这位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须得给我几分面子!”
“什么狗屁学士,就是一个龌龊贼!妻子在家亏苦, 你反窃窃与外人交好!此等男子,不宜打杀耶!”
中年女子说着,拎着木棒大步流星过来就要打杨植和吴秀,几名粉头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尖声惊叫。杨植不慌不忙,喝道:“伏兵安在?”
话音刚落,就见行院屋里跑出四、五名健壮妇人,为首者眼疾手快,一把扭住女子手臂,反手夺去女子手上木棒,再一个过肩摔,把女子撂倒在地。
另外几名健妇一拥而上,对着女子拳打脚踢,那女子猝不及防,抱着头脸口中大叫“打得好,打得好!”
吴秀目瞪口呆恍如梦境,好半天才接受现实,对杨植道:“杨学士,这是下官家事,何至于此?你是学士亦不能打人呀!我家娘子乃是侯门千金,朝廷诰命夫人。”
杨植大义凛然喝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回去问吴都指挥使,我是代令尊教育儿媳!”
两人说着,见吴秀的娘子挣扎半天已然脱力,被打得口中哀嚎。杨植便下令健妇们停下来,取一瓢清水泼在吴家娘子脸上,自己走过去缓缓道:“莫要嗔,莫要嗔!前世也非假,今世也非真。咄!鼠子缩头去,勿使猫儿寻。
婚姻种种,莫非定数!你可知为何吴秀畏汝如虎?”
吴家娘子恨声道:“却是为何?”
“你前世乃泰山玉皇殿中一只玉鼠,吴秀前生为士人,偶游其地,误毙汝,今生吴秀屡受你鞭笞,罪愆已消!你回去后,要多读几遍《太上说九幽拔罪心印妙经》!
圣人云:礼者,始诸饮食,本于婚!婚姻,人伦之始也!治乱因之,兴亡系焉!”
吴家娘子没想到男女婚姻居然关系到天下治乱兴亡,对方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那说的肯定对,便回道:“学士,妾身晓得了,待我先起身!”
杨植一挥手,跟着吴家娘子来捉奸的几名陪嫁老妈子急忙把自家小姐扶起。
“婚姻乃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子曰:大婚,万世之嗣也!
你既是吴家人,当为吴家继嗣开枝散叶着想!
吴秀兄弟有一子嗣远在东瀛,不日将接来南京,你要视若己出,不可怠慢!”
吴家娘子唯唯诺诺,被老妈子扶着上车回去不提。吴秀大喜道:“今日始得脱去枷锁还自由!杨学士谈道说儒,满天阴霾顷刻化为云淡风轻!今晚我们各点两名姐儿留宿此处如何?”
杨植气得一拍吴秀的脑袋,骂道:“我说踏马的,你到底……你是蜡烛啊?你的脑袋是不是动了手术,挪到屁股上去了?
你认为对不讲理的人可以靠嘴皮子说动吗?别说我一个侍讲学士,就是内阁大学士也不行啊!不把你娘子打一顿狠的,打伤她打服她,她会听我讲道法,讲礼制,讲圣人大义?
你脑壳里就只有裤裆里那点事?你滚回去,好好哄哄你家娘子罢!
不要那样看着我!你去付账,我跟你一起回去!”
次日吴都指挥使亲自设家宴,让三个儿子做陪招待杨植。席上老吴慨然道:“杨侍讲学士,老夫的过往你是知道的!
老夫已将这三个蠢崽托付给徐天赐。你是我徐兄弟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还望今后多多关照这三个蠢崽!”
杨植自然谦虚几句,却见老吴说罢一挥手,便有几名家丁上前,每人双手捧着或女款貂皮大衣或男款熊皮大衣。
“冬天来了,看在你徐兄弟的面子上,请代学士夫人,令尊令堂收下这几件大衣御寒,聊表老夫寸心!”
杨植死死盯着这些制作精美,溜光水滑的大衣,一时触动心弦。他沉思片刻后问道:“吴老哥,你这皮货产自哪里,又是怎么来到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