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尘,来,歇会儿。”李志国又递过来一杯水。
这小子,真是个天生干医生的料。
不,说天生都屈才了,这简直就像是在哪个大医院的急救中心里泡了几十年一样。
那份冷静,那份果断,还有那近乎本能的抢救流程,别说县医院,就是市里,他李志国也没见过几个能比得上的。
“谢谢主任。”周逸尘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
处置室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些用过的空药瓶和散乱的纱布。
康健民走进来,看着这一片狼藉,又看看周逸尘,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的老天爷……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逸尘,你这……真是把人从阎王爷手里给拽回来了。”
周逸尘笑了笑,没接这个话。他知道自己有金手指,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远超常人,但这些话没法跟别人说。
他只是平静地说:“运气好,病人倒下的地方离我们近,抢救得及时。”
这话听着谦虚,但在李志国和康健民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这不叫运气,这叫实力。
就在这时,之前被周逸尘派去叫人的年轻医生钱伟,探头探脑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脸色还有点白,显然是刚才的场面把他给吓着了。
他看着周逸尘,眼神里又是崇拜又是后怕,小声地问:“周……周主任,刚才那种情况,您……您怎么就能那么快判断是心跳停了,就直接上手按压了?”
他刚才就在旁边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别说帮忙了,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周逸尘看了他一眼,没觉得他不堪,谁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
他耐心地解释道:“很简单。病人突然倒地,喊他没反应,这是意识丧失。我摸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感觉不到跳动,再看他胸口没有起伏,鼻子底下也感觉不到气流,这就够了。”
“时间最重要。这种病人,每耽误一分钟,抢救回来的希望就少一成。等你拿来听诊器,再去找血压计,黄花菜都凉了。”
他的话很简单,很直白,没有引用任何书本上的大道理。
但钱伟听完,却像是被人当头点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对啊,道理他都懂,书上也写了,可事到临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先检查、再诊断、后治疗的程序,完全忘了“急则治其标”这个最根本的原则。
满级教学的能力悄无声息地发挥着作用,周逸尘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刀一样,深深地印在了钱伟的脑子里。
李志国在旁边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逸尘不光技术过硬,带教也是一把好手。几句大白话,比他这个主任长篇大论地讲一堂课都有用。
“行了,都别站着了,”李志国发话了,“逸尘,你跟康老师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钱伟,你把处置室收拾干净。这个病人,就交给康老师主管,逸尘你多盯着点。”
“好的,主任。”康健民和周逸尘同时应道。
……
回到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康健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不行了,真是老了,看一场都觉得心惊肉跳的。”他一边摇头一边给自己倒茶。
周逸尘也坐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一份病历,却半天没翻开一页。
脑子里还在复盘刚才的整个抢救过程,看看有没有什么疏忽或者可以改进的地方。
康健民喝了口茶,缓了缓神,忽然开口道:“逸尘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干了快三十年内科了,自认也算见过些场面。可今天这事,要不是你,换了我和老李,谁来都不敢说能把人救回来。”
周逸尘放下病历,笑了笑:“康老师,您太抬举我了。主要还是送得及时。”
“你就别谦虚了,”康健民摆摆手,“你是不知道,刚才你在里面抢救,我和老李在外面站着,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周逸尘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经过今天这事,他在县医院内科,乃至整个医院的地位,算是彻底立住了。
以前大家服他,可能是因为他理论扎实,诊断思路清奇。
但今天,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死人给救了回来。
这种视觉冲击和事实震撼,比看一百份漂亮的病历都有用。
快到下班的时候,江小满才一脸疲惫地回到科室。
病人已经送进了重症监护,后续的各种用药、监护措施也都安排下去了。她跑前跑后,腿都快跑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