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静静地看着镜中那支在貂蝉乌发间熠熠生辉的珠钗,心中并非没有波澜。
他记得很清楚,后院里那方池塘中,年年夏日盛放、摇曳生姿的各色莲花,几乎都是貂蝉亲手栽种、细心照料的。
她总爱在莲池边驻足,看着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朵,眼神中会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温柔与喜爱。
正因如此,当他决定要为她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饰品时,“莲花”的造型几乎是瞬间就跃入了他的脑海。
他希望能将这份她所钟爱的美丽,与她自身融为一体,更希望她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心意。
然而,他预想到了她的惊喜,她的感动,却未曾预料到,这份礼物所带来的冲击,竟会如此剧烈,以至于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眼前的貂蝉,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婉从容。
她身体颤抖得厉害,如同秋风中最脆弱的花枝,几乎无法站稳。
她深深地低着头,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仿佛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失控的声音,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从司马懿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耸动的肩膀和那如同瀑布般垂落的、不住颤抖的紫色发丝。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司马懿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时,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剧烈哽咽和颤抖的询问,如同游丝般从她指缝间艰难地漏了出来。
“主人……这……这究竟是……何意呀……?”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种深切的、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的恐惧。
司马懿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貂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她的脸。
当那张脸完全映入司马懿眼帘的瞬间,即便是心硬如他,瞳孔也不由得猛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貂蝉那张原本倾国倾城、此刻却布满了泪水的脸庞,简直凄美得令人心碎!
无数道清晰的泪痕纵横交错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源源不断地从那双紫宝石般的眼眸中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反而越擦越多,将她整张脸都浸得湿漉漉的。
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被巨大的痛苦和矛盾充斥,红肿不堪,里面写满了彷徨、无助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卑微。
她望着他,泪水流得更凶了,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抖,断断续续地、如同梦呓般说道。
“明明……明明奴婢只是……只是一个低贱的奴仆啊……怎么配……怎么配让主人您……赠予如此……如此贵重的物品呢?奴婢……奴婢不配……真的不配啊……”
果不其然!
又是这样!又是这该死的、根深蒂固的“奴仆”身份认知在作祟!
司马懿的眉头瞬间紧锁,一股混合着怒意、心疼和深深无力的烦躁感猛地涌上心头!
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她这样自我贬低了!
他明明早已将她视作家人,为何她总是要固执地将自己囚禁在那道无形的枷锁里?
但这一次,看着她在巨大的幸福与根深蒂固的自卑之间被反复撕扯、痛苦不堪的模样,司马懿心中那最后一丝耐心也被耗尽了。
他不能再任由她这样自我折磨下去!
他不再犹豫,猛地伸出手,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定,将那个颤抖不止的、泪人儿般的娇躯,紧紧地、却又充满了保护意味地,拥入了自己宽阔而微凉的怀中!
貂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浑身一僵,随即,那压抑已久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司马懿低下头,将唇凑近她被泪水浸湿的耳畔,用那低沉得如同大提琴鸣响、却又蕴含着前所未有温柔与斩钉截铁意味的磁性嗓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在她耳边说道。
“听着,貂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穿透灵魂的力量。
“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奴仆。”
他感受到怀中身躯的剧烈颤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你是我的家人。”
这几个字,他说得极其缓慢,极其郑重,仿佛在陈述一个天地间最毋庸置疑的真理。
“一直都是。”
“呜……”
听到这句话,貂蝉一直强忍着的呜咽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