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刚拐过街口,冲出不到百米,前方出现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沉。
四五十米外,数十名不列滇士兵,正从街道两侧的屋舍里蜂拥而出。
他们显然是被刚才村口的枪声惊动,仓促出来探查。
有人还在整理着武装带,有人一边跑一边将刺刀卡上枪口。
狭窄的街面,双方骤然迎面撞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死寂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几乎是本能反应,双方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砰!砰!砰!”
“砰!砰!”
杂乱的枪声,如同爆豆般瞬间炸开,彻底压过了雨声。
西军这边,许多士兵和葛从周遭遇相同。
长时间在雨中跋涉,导致火帽大面积受潮,竟有过半的步枪未能击发,只传来一片令人心焦的“咔哒”、“咔哒”哑响。
而对面的不列滇士兵,一直待在相对干燥的屋内,武器保管良好,步枪大多成功打响了。
这一轮西军占先手的对射,结果却残酷得让人难以接受。
西军先锋连队,当即有二十多人中弹倒地,压抑的闷哼响成一片。
对方仅有十余人被击中——这还是在西军抢先开火,对方人数暂处劣势的情况下。
葛从周只觉得左肩胛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走了一块皮肉。
他微微皱眉,看也不看伤口,眼见步枪已指望不上,眼中瞬间闪过狼一般的狠厉。
“用手枪!压上去!”
他嘶吼着,一把拔出腰间的转轮手枪。
身旁十几名同样配备了手枪的战士也立刻拔枪,紧随其后,向敌阵猛扑过去!
“砰!砰!砰!”
转轮手枪的射击声,密集地爆响起来。
虽然也有部分火帽受潮,但转轮弹巢内有多发备弹,只需快速扳动击锤,即可切换下一发,六发子弹,总有一发能打响。
这突如其来、距离极近的凶猛火力,顿时将街上的不列滇士兵,打得人仰马翻,十几人惨叫着倒地。
剩余的不列滇士兵,被这不要命的反冲锋打懵了,士气一挫,纷纷惊慌地向后溃退。
或是连滚带爬地,躲进两旁的房屋,依托门窗作为掩体,继续向外射击。
葛从周杀红了眼,还要趁势追击,却被郭玮从后面,死死拽住了胳膊。
“老葛!冷静点!不能再冲了!你看两边!”
郭玮的声音急促,用力指向队伍的后背。
葛从周被这一拽,强行冷静了半分。他回头一看,心头大呼不妙。
只见后面街道,以及房屋之间的狭窄巷道里,正涌出大量穿着红色军服的身影。
而前方那些房屋里射出的子弹,也变得更加密集精准。
他们这一百多人,已然陷入了合围之中,被堵在这段不足百米的狭窄街道上,进退不得。
“全体都有!抢占两侧房屋!”
郭玮反应极快,大吼一声,同时一脚,狠狠踹开身旁一家当铺紧闭的木门。
战士们闻令而动,两人一组,三人一队,搀扶着伤员,用肩膀猛撞,用脚狠踹,不顾一切地,强行突入街道两旁的房屋。
进入房内后,他们迅速寻找窗户、门缝作为射击孔,更换着受潮的火帽,与围上来的不列滇士兵,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爆豆般的枪声、愤怒的咒骂声、中枪的惨叫声,在三华村的街巷上空交织回荡,将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压了下去。
葛从周背靠着当铺内的土墙,一名战士,扯开急救包,给他受伤的胳膊,草草包扎。
他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越来越多的红色身影,又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
那里,仍旧没有援军的出现。
但他心里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战友,他那些同生共死的同袍,一定会及时赶来。
雨下得更急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当铺的青瓦屋顶上,噼啪作响。
枪声从周围涌来,与雨声交织,像在为这场巷战敲着鼓点。
葛从周背靠临街的窗边,用刺刀尖小心地挑开一小片窗纸,朝外窥看。
满眼都是晃动的红色身影。
不列滇人,已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