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紧迫。足够我们施行‘先稳后剿,待机而动’之策。”
说到这儿,这位被朝野私下戏称为“肃老六”的首席军机,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看向皇帝,又扫过沉思的怡亲王等人,缓缓道:
“再说,诸位可曾往深处想过——”
肃顺目光锐利,话锋陡转,抛出一个更为诛心的问题:
“西贼匪首萧逆云骧,对我朝廷出兵打发匪,心里到底愿不愿意出手相救?”
他稍作停顿,让这问题,在众人心中沉淀。
“往日东逆在世,萧逆与发匪之间,还有几分草莽起家的香火情,”
“于公于私,他都得维持表面‘盟友’关系,所以有两家贸易,偶有军火接济。”
“可现在不同了。”
肃顺语气转冷,如同挑开一层温情面纱,露出其下冰冷的政治运行逻辑:
“东逆覆亡,发匪内斗,精锐折损,实力已大不如前。”
“洪逆那套蛊惑人心的说辞,如今也已破绽百出,威信扫地。”
“这样一个内里腐朽、理念又与萧逆相左的‘神国’,对他而言,非但不再是臂助,反而成了拖累。”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剖析却愈发犀利:
“诸位试想,这个他碍于情面与天下议论,不便亲手解决的麻烦,若由我朝廷王师代劳清除,岂非正中其下怀?”
“此乃借刀杀人的上策,他只怕在背后求之不得。”
肃顺直起身,带着看透的嘲讽:
“这样,他既不用背覆灭旧友、诛杀同道的恶名,惹部下心寒和天下人骂名;”
“又可坐观朝廷与发匪鹬蚌相争,稳收渔翁之利。”
“这等顺水推舟、一举两得的盘算,对他萧逆有百利而无一害,他怎会不愿?”
“故而臣敢断言,待我朝廷征剿发匪之际,西贼纵有余力,也绝无可能真心来救!”
萧云骧与神王之间的理念分歧与旧日恩怨,在朝堂乃至天下有识之士看来,已不是隐秘,甚至近乎公开决裂。
尤其是西王府的《荣华周报》等刊物,近年来不断批驳、讥讽神王那套是“装神弄鬼”、“背叛信念”、“忘了初心”,
言辞激烈,早已撕破脸面。
要说萧云骧对东王死后的神国,还有多少同气连枝之心,实在令人怀疑。
肃顺这番剖析,一针见血,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一时间,堂内众人都沉默下来,各自低头消化这番辛辣的政治算计。
连贤丰也不由微微颔首,觉得肃顺鞭辟入里,确比他自己最初那“速攻”之念更为老辣。
若局势果如肃顺所料,那么朝廷先剿神国,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上策。
自神王面南称尊、到处屠戮瞒城之日起,旧朝与神国之间,便已是血海深仇,再无转圜余地。
先集中力量扫平这势衰的宿敌,不仅能雪耻,更能尽收江南膏腴之地,以壮自身;
待整合其地其力后,再与西贼决战,方是稳妥持重的制胜之道。
就在众人意见渐趋一致,似乎都被肃顺说服之时,
肃顺的兄长、郑亲王端华,却面带忧色,缓缓开口。
他性子向来持重保守,甚至有些固执。
此时他轻咳一声,声音沙哑,引过众人注意。
“肃中堂,”他慢条斯理,字斟句酌,
“你这番方略,层层推演,听起来确是稳妥周到,几乎无懈可击。”
他话头一转,浓眉紧锁,抛出个难题:
“可无论是派兵抢占扬州、湖州这些要地,修营垒工事;”
“还是精练兵马,补充枪炮;”
“或是为将来大战,囤积粮草弹药;”
“哪一样不要大把银子?”
“老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户部库银,肃中堂,你最清楚,怕是能饿死耗子!”
“去年欠到现在的京官俸禄、八旗粮饷还没补上,各处都伸手要钱。”
“这钱……从哪儿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一提到钱粮,所有人目光,“唰”地集中到户部尚书文庆和肃顺身上。
这才是要害。
连年征战,像无底洞般,吞着朝廷本就不宽裕的财力,
加上给洋人的巨额赔款和买高价军火,
早已把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