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河城寨(2 / 3)

北地悍枭 狼太孤 2057 字 29天前

空气,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人心。

那被迫停的马车上,车夫正扬着鞭子抽着那个男孩。

“哪来的野东西挡路,滚开!”

车夫粗鄙的骂声混着鞭响,嫌恶地啐了口,手腕再扬,鞭子噼啪作响,带着风声又要落下。

“狗仗人势的东西!”秦猛双目瞪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怒喝如惊雷炸响。

他死死盯着那车夫,手已攥住腰间刀柄,正准备拔出来。

可那佩刀终究没能斩碎这种丑恶。

“猛子,冷静!这是城寨地界!”秦大壮急忙扑上来,死死攥住他的胳膊不放。

他是真怕这个侄子如在半途中般,一言不合,拔刀砍杀。

“你娘的还不快滚!”秦大壮转过身,对着车夫扯开嗓子怒骂。

李山,张富贵等军汉个个目露凶光。

车夫顿时矮了半截,唯唯诺诺地甩响马鞭赶车,马车轱辘慌乱地碾过水洼,逃也似的没了踪影。

泥泞里,刚才那男孩拼死护住的糕饼早已不见踪影,或许是被车轮碾碎,或许是混进了污泥。

只有那个瘦弱的像根枯草的男孩,正用力鼓着腮帮子,含混地嚼着什么。

他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朝着秦猛咧开嘴笑,眉宇间藏不住的感激。那种天真,像朵在尘埃里倔强绽开的花。

“大壮叔,我晓得轻重。”秦猛深吸一口气,也冲男孩笑了笑,随后扫视众人。

“现在还认为繁华吗?乱世中穷人命如草芥,唯有靠刀子。”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

他们同样看到那瘦弱的男孩和远处挣扎的流民。

……

盘山驿道尽头,依着主寨西墙的官衙,是这铁铸巨兽的心脏。

此处主人魏文,南河城寨知寨官,幽州虎贲军正将,官拜正六品,掌一营军马,扼守幽州北道门户。

大周王朝建国近两百载,自古天下将军定,不准将军见太平,崇文抑武的积弊早已深入骨髓。

魏文虽为城寨主官,统辖兵马训练、布置防务,抵御鞑子入侵,却被严禁干涉政务民生。

主寨附寨的钱粮调度、百姓生计,全由幽州府委派的监镇官把持。

——这是皇室防武将掌权,叛乱的惯用手段,却也让边境防务与民生治理割裂成两张皮。

入冬以来,草原部落频繁南下,村坊、军堡被毁,百姓或被掳走或逃亡,陆续汇聚到城寨边缘。

可监镇官不愿养着这些光吃饭,不干活的人,禁止开仓救济,任由流民在寒冬里自生自灭。

魏文看着那些冻饿交加的身影,胸腔里的血气翻涌,却碍于体制束手束脚,只能另寻出路。

故而,晌午时分,官邸水榭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几位附寨的“体面人”正围坐其中:

官粮商李老板肥硕的身躯格外扎眼,油滑的税吏、行会头领,还有几位依附城寨的小世家子。

众人目光焦点,却非上首的魏将军,而是透过窗外,下方运河中那艘玲珑剔透的玉石画舫。

魏文端坐如渊。面容刚毅如黑铁铸就,刀削斧凿的线条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穿着洗得微微发白的正将军常服,更衬得肩背魁梧,气度如山。鹰隼般的眼神掠过下首宾客的逢迎,深不可测,如同寂静的火山。

“魏将军守此咽喉,令塞外鞑虏闻风丧胆,此乃南河万民之福啊!来,我敬将军一杯。”

胖粮商堆着挤出眼缝的笑,肥厚的手掌举杯。

魏文并未动作,只微微颔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须挂齿。”

他声音低沉,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诸位久居附寨,可知近日寨外洼区聚集了多少流民?”

喧闹的宴厅瞬间安静下来。

粮商脸上的笑容僵住,税吏低头捻着胡须,行会头领眼神闪烁。

魏文将玉核桃重重搁在案上,沉声道:“鞑子劫掠村坊,百姓无家可归才来投奔城寨。

如今寒冬腊月,监镇官不肯放粮,商船少了,他们在洼区冻饿交加,昨日已冻死三个孩童。”

他声音陡然拔高,“诸位都是体面人,读书人。流民亦是陛下赤子,也是我大周的百姓。寨墙之内歌舞升平,寨墙之外饿殍渐生,你们忍心?”

粮商搓着手讪笑:“将军说笑了,我等小本生意,哪有多余钱粮……”

“哎,李老板上个月刚从西域运回三船粮食。

税吏大人库房里的存粮怕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