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询问。
饭桌上,两人相对无言,往昔说不完的体己话仿佛已被抽乾。
妻子抚摸著丈夫送的定情玉佩,指尖冰凉,心头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丈夫看著她平静的侧脸,莫名感到一阵烦躁,却也懒得深究。
那份曾炽热如火的爱恋,竟在平淡的日子里无声无息地冷却、褪色,只剩下一种名为“习惯”的空壳。
更可怕的是,这种情感的“稀释”並非孤例。
父母对孩子闯祸的担忧减弱了,朋友间肝胆相照的义气变薄了,甚至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之心也不再那么鲜活。
整个凡尘,正在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失去它最珍贵的“人情味”。
人们依旧遵循著杨戩律法,践行著天地书院的教导,看似秩序井然,协作高效,但那驱动行为的核心——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炽热真挚的“情”,却在悄然流逝。
这种瀰漫整个凡间的异样,终於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无形的“缺憾”之潮,衝击著三界秩序的根基。
天庭律法神殿,杨戩端坐於“心秤”神徽之下。
驀地,眉心神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著警示意味的强烈银辉!
这光芒並非指向某个具体的罪恶,而是如同洪钟大吕,在杨戩心湖中震盪开来,映照出一幅令人心悸的图景:
无数凡人看似“精诚”的行为下,他们的情感核心正变得苍白、稀薄。
那维繫著魂魄活力、赋予生命韧性与深度的“红尘情愫”,正被轮迴井那贪婪而稳定的“精诚烟火”抽取所拖累,如同被过度净化的水源,虽然清澈见底,却失去了滋养生命的矿物质!
“过度净化…反噬人性本源!”
杨戩豁然睁眼,银眸之中寒光如电,瞬间洞悉了问题的核心。
轮迴需要“尘世浊流”作为粘合剂和韧性来源,玄炉童子以“尘世丹”模擬的“精诚烟火”虽然纯净可控,却在无形中过度“提纯”了人间真情,抽走了那份不可或缺的、带著烟火气的“杂质”——那恰恰是爱恨情仇、执著牵绊的源泉!
“堵不如疏,矫枉亦不可过正。”杨戩的声音冰冷而决断,穿透幽冥,“传令幽冥十殿:立『红尘镜』於轮迴井侧!自即日起,凡经心秤核定,確属冤屈得雪、心怀未竟善念之大执念,而非恶念怨毒之善魂,可於轮迴转世前,向红尘镜倾诉其最深之执念一缕!”
他指尖一点,一道蕴含著复杂律令的银芒射入幽冥:
“此一缕执念,非为延续仇恨,乃为其精诚所系之未竟心愿——或为未能尽孝之憾,或为未能践诺之愧,或为守护家国之愿!此念经红尘镜烙印,融入新生魂魄,非使其沉溺前世,而为其注入一缕源於至诚、百折不挠之红尘韧性!以此,补人间情味之流失,铸魂魄承世之根基!”
此令一出,幽冥震动。
一面巨大的、边缘流淌著朦朧雾气的古朴铜镜在轮迴井旁缓缓升起。镜面深邃,仿佛能映照出灵魂最深的渴望。
一位含冤昭雪的书生善魂,立於镜前,眼中含泪:“吾愿来生,能承欢父母膝下,补今生未能尽孝之万一…”一缕带著孺慕与愧疚的白光投入镜中。
一位战死的年轻將军,抚摸著虚幻的佩剑:“吾愿来世,仍能执干戈以卫桑梓,护一方安寧…”一缕铁血与守护的金芒没入镜中。
一缕缕带著遗憾却无比纯粹的执念被红尘镜吸收、转化,化作最精纯的“红尘韧性”,隨著轮迴转生,悄然融入新生代的血脉灵魂之中。
凡间那令人不安的情感稀释趋势,终於被这股带著“缺憾之美”的韧性之流,缓缓遏止。
人间情味危机初现转机,另一道更刺眼的裂痕却在北俱芦洲与南赡部洲的交界地带狰狞撕开。
那些因轮迴失衡导致妖力先天失控的妖族新生幼崽,在最初的狂暴与痛苦之后,並未完全被“化戾学宫”的计划安抚。
它们的血脉中翻腾著难以驾驭的力量,心智又因痛苦而脆弱扭曲。
这股力量与怨气,如同乾柴,被阴风悄然点燃。
点燃它们的,正是被杨戩以铁血手段清算、打入地狱或边缘化的仙门世家残余!
他们不敢正面抗衡天庭,便將滔天怨恨倾泻到与天庭新秩序合作、尤其是那些参与赎罪的妖族身上。
他们派出擅长蛊惑的余孽,化身成“同情者”或“引路人”,在妖族部落的阴影中煽风点火:
“看啊!天庭的新秩序给了你们什么是让你们刚出生的孩子变成怪物!”
“那些赎罪的妖,不过是天庭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