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丈夫续了一杯热茶,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爷,娴儿的话,虽然直白,却是金玉良言,是真正为咱们李家满门着想。前楚如何,终究是前朝旧梦了。如今的大明,刀兵是从血与火里杀出来的,规矩也是用铁与血铸就的。谢皇后能如此随和地待我们娴儿,是皇家的气度,也是看在雍王殿下的面子上。我们若因此生出不该有的妄念,那才是取祸之道。”
李奕柯端起茶杯,却觉得那往日里清香甘醇的香茶,此刻入口竟有些苦涩。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垒都吐出来:“道理……我何尝不懂几分?只是……只是想起先祖荣光,想起我李家在前楚时,便是皇室嫁女,亦需与我等商量……如今却要如此谨小慎微,连女儿在王府中的地位都要仰人鼻息,这心里,终究是意难平啊。”
“爹,您这‘意难平’三个字,才是最危险的。”李素娴将手中的玉簪轻轻放在锦盒里,神色认真起来,“您把家族的未来,寄托在女儿的‘恩宠’上,这本就是空中楼阁。雍王殿下确实是陛下最宠的儿子之一,可他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都说他是纨绔子弟,但是和他接触时间长了,没人会把他真当成纨绔子弟看,他岂是能被后宅妇人轻易左右的?退一万步说,即便女儿真有那个本事‘独得恩宠’,您觉得陛下、皇后,尤其是那位路王爷,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前朝世家借着雍王的手重新坐大吗?”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凛冽:“皇后娘娘今日与我闲话,提到路家那位爷,虽然没有详细的说很多,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我,那位爷不仅杀人不眨眼,而且更喜欢斩草除根。皇后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女儿听着,后脊梁都在冒寒气。她是在告诉我,也是在通过我告诉李家,皇家的和善是有边界的,越过那条线,就是雷霆万钧,斩草除根。”
李奕柯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袍袖上,洇开深色的痕迹。路朝歌杀人不眨眼这事他隐约听过传闻,只当是战场残酷,如今从女儿口中听到这血淋淋的细节,尤其是出自皇后之口,其警告意味不言而喻。那点因皇后亲自接见而滋生的“意难平”,在这血腥的事实面前,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后怕。
“罢了,罢了……”李奕柯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挥挥手:“为父……为父知道了。以后李家上下,绝不会有人再撺掇你争宠,更不会有人敢在雍王面前提及半句不该说的话。一切……一切以安稳为上。”
李素娴看着父亲瞬间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心中微微一酸。她知道,让一生都以振兴家族为己任的父亲接受这种“无所作为”的安稳,并不容易。但她更清楚,这是李家在新朝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
“爹,您也别灰心。”李素娴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劝慰,“李家并非没有出路。大明初立,百废待兴,需要的是能做实事的臣子,而不是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蛀虫。咱们李家子弟,有才学的,大可凭本事考取功名,进入朝堂;善于经营的,也可在商贸上为朝廷、为家族谋利。只要恪守臣子本分,不起妄念,凭着与皇室的这层姻亲关系,李家未必不能得到重用,只是这种重用,不再是以前那种与皇权共治天下的模式,而是作为大明王朝的得力臣属。这,才是长久之道。”
李夫人也连忙附和:“姑娘说得是。老爷,咱们李家底蕴还在,转向实务,培养子弟,未必不能在新朝挣下一份实实在在的基业,这总比整日琢磨那些虚妄的、要人命的权势来得稳妥。”
李奕柯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眼神虽然还有些复杂,但之前的狂热与不甘已经褪去。
“你们……说得对。是为父一时想差了,被从前的风光迷了眼。以后……李家便如娴儿所说,踏实做事,低调做人。”他看向女儿,目光里多了几分释然和依靠:“娴儿,将来你嫁入王府之后,也要好好的。不必刻意争抢,但求问心无愧,平安顺遂。家里……不会再给你添乱了。”
见到自己老爹放下了,李素娴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他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李家的日子绝对不难过,有皇家姻亲者身份在,多多少少都会被照顾一番的。
而此时的皇宫内,谢灵韵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忙了一上午的李朝宗也跟着过来了。
“见到李家那姑娘了?”李朝宗笑着问道。
“见到了见到了。”谢灵韵笑着说道:“挺好一个姑娘,比传闻中的还要好一些,我是挺喜欢的,等见了裴锦舒我也好好好看看,若是也是个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