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却医不好自己。
虽然紫霄藤可以以毒攻毒,暂缓他的症状,却不似自己停了药也可以恢复正常,他体内的两种毒素似乎不是可以抵消的关系,只是暂时的制衡罢了。
缘子读过一些医书,能明白其中简单的道理,若是长此以往不根治,他这个人早晚会废掉。
完颜琮的医术精湛非常,缘子不知怎么去论高低,在她的印象中,医术也非常高超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与她“擦肩而过”的师祖——云贞道长,别说她被金人摆了一道之后还愿不愿意救助完颜琮,就算她顾念私人旧情,她也已被禁止进入金国境内,难道还能让完颜琮去找她吗?
想到完颜琮天天跟在他身后的样子,她首先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二个人便是蝶漪。会稽的奇女子。
她完全恢复记忆前甚至没有“梦”到过她,但是真正想起了过往,她不由得担心,如果没有自己,蝶漪该怎么生活。
她不是质疑蝶漪的生存能力,而是,她太明白自己对于蝶漪的重要性。
如果说回到临安和家人团聚是第一要紧的事,那么去找蝶漪就排在第二。
缘子也很想去联系蝶漪,但是她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她叫大花去打探南阳的军务、散播消息,是因为她相信大花的能力,能躲过耳目,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说她是为了军情,不会引起过多的猜疑。
但若是让大花去找蝶漪,完颜珣他们肯定会有所察觉,追根溯源,就会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她还不能冒这个风险。
再者,就连大花这里都说不通。就算他不问,心里也会琢磨,自己为何突然联系这样一个人,虽然没有联系临安那么显眼,但于情理还是说不通。
那现在呢,为了医治完颜琮,她能不能去冒这个险?
“漓月……”
微弱的声音传来,缘子的心一紧,旋即看向榻上的人。
她的手像是被完颜琮脸上的温度烫到了一般,往回缩了缩。
眼圈却不自主地红了。
榻上的人好似竭水的鱼,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别走……”
缘子没有忍心抽走自己的手,眼圈也不自主地红了。
窗外的光给他的脸庞勾勒出柔和的金边,他比从前消瘦了,重逢后的第一次缘子就发现了,但是她当时麻痹自己不要在意。
在山上的时候,她主动去吻了他,是当做“最后的狂欢”,可刚刚听到他唤着那个她不想承认的名字时,心中的滋味,好像破碎的瓷器重新粘好后又被人生生地抠下一块边角一般。
他仍念着自己,就算失去了那段记忆,他的潜意识也忘不掉……
她从小就是重情义的人,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完颜琮刚才迷迷糊糊地,感受到缘子并未离开,似乎安下心来,手又渐渐地松开了。
缘子重新将手抚了上去,如果没有家国恩仇,谁不想三餐一梦、赏月理花,她选择了承担一些责任,主动放手了心上人、眼前情,但……总要让他好好的吧。
他的嘴唇因为脱水而变得干燥,却又喃喃地唤着:“漓月……”
缘子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帕子,那是刚才大夫来的时候宝嘉浸湿了放上去的,现在已经温热了。
“我去给你换个帕子……”
“你……要去哪……不要我了吗?”
缘子的手顿住了,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经两人在陈州的情形,完颜琮同他说过一样的话。
但那时两人是在闹脾气,不是真的要生离死别,这样的话说出来、听起来只能增加两人之间的情、趣,可如今……
她缓和着语气,“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
如果是完颜琮神志清醒,缘子是绝不会给他这样的许诺的,但他迷糊着,缘子也想随心地任性一次。
暮色透过窗棂照在缘子的脸上,映出温柔的色彩。
宝嘉端着药站在门口,不想自己破坏掉室内的氛围。
缘子这次出行一改往日的劲装,而是换上了素雅的长裙,如今这样坐在榻上,与完颜琮真的就如寻常夫妻一般。
苍天为何要捉弄两个有情人呢?
宝嘉心中默默哀叹。她见缘子一手抚着完颜琮,一手将他额上已经温热的帕子抖了抖,再去轻柔地擦拭他头上细密地汗珠……
她会不会心软?
宝嘉在心中试问自己,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敢给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