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没有迟疑,直接迈步进去。
“将军保重身体。”
缘子摇摇头,“不怪你们,宋军此时出动定是试探,没有万全之策守着便好,看来,他们是有了破局之法,咳咳……”
“这……也不知今日有没有漏出破绽,坏了将军大计。”
珠罗本来就恼,听到缘子的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不怪他们?那就是怪自己咯,好一出邀买人心。
她瞪了刚刚说话的那个将领一眼,冷哼一声,几步走到缘子面前,二话不说就拿起了她的手。
缘子病体虚弱,想将手从珠罗的手中抽出,却硬是被她攥了过去。
手背依然还是那样的白皙,珠罗嘴角含笑,猛然翻开手掌。
虎口处层叠着暗黄色的茧,指尖与这里不同,是薄薄的茧,珠罗用指腹去摩挲,这些印记就像是烙在她的皮肤上一样,触感粗粝,不似作假。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她仔细地看着缘子的皮肤,她之前听说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但她应该能认得出的,现在再看,还是没有那种痕迹。
缘子趁她出神,猛地将手抽出,“大人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众位将领早就心中不满,再看珠罗刚刚的做派,就有人高声道:“难道督军大人现在也会探脉了?关心将军的病情?”
邹副将觉得闹得也差不多了,开口道:“将军好不容易醒了,还是好好歇息吧,养好身子才是最紧要的,就怕宋军卷土重来,还都得仰仗您呢。我等先告退了。”
邹副将说完,带着众位将领陆陆续续走了,珠罗留在这也没有什么必要,她手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什么都没说也赶紧走了。
缘子的病自然不会真的好,时而高热不退,时而清醒着和邹将军交代几句。
但最让将士们焦心的是,郓王的情况一直在恶化,都不如杨将军的好。
宋军时有骚扰,缘子知道不会真的打起来,便说这只是试探,教了邹副将如何排兵布阵应对,不能真的对阵就是了。
邹副将带兵几次,发现宋军还真的只是在水上滋扰一下,他们以不变应万变,倒让对方摸不清状况,知难而退。
他一面感慨着又一面担忧着,那日他们分析宋军是有了新的计谋,却不知何时会冲突起来,每日胆战心惊地等着。
在这个时候,缘子等到了另一个消息,盐州请求派兵增援。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是缘子自己能做主的,好在兵马大元帅不是别人,是他名义上的义父术虎高琪,半是询问半是命令的信笺传来,调熟悉盐州军事的银甲兵前往增援。
缘子心中有些欣慰,罗将军这人能处,荆彬的消息渠道也用得很好,还有完颜琮,除了萨满以外,他确实还有其他能够趋使的力量。
大花二花恳请留下,被缘子严词拒绝,何为军令如山,他们却还妄想再做挣扎。
最后还是二花在缘子床头哭得像孩童一般,缘子才有些不忍心地高速他们,“这是我为你们选的去处,不要不识好歹。”
二花懵懵的,大花却已经反应过来,“将军下一步是何打算?”
缘子微微笑着,“身体不好,不能带兵打仗,自然是要回汴梁养着了。”
两人均不再言语,失去了将军的银甲兵会如何,被瓜分、被当死士、还是成为诱饵,他们不得而知,将军确实,是为他们找一个好去处。
“那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到将军吗?”大花的声音也哽咽了。
缘子的笑也有些力不从心,她不敢直视两人,柔声道:“我只希望……至少不要在战场上相见。”
大花和二花其实多少也猜到了些,可是将军对他们的提携教导,使有些感情异常复杂,不是简单的是非曲直就能解释得通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一齐跪下拜谢,再诉保重。
缘子将头扭向床的里侧,向两人摆摆手,“快去收拾行装吧,明日就要启程了。”
两人再次叩首拜别,这回是真的走了。
银甲兵走后不过半月,术虎高琪那边就派了其他将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完颜珣的旨意——接郓王和福晋回汴梁养病。
缘子心里有些想笑,这时又认自己这个福晋了?是知道完颜琮昏迷着不会在乎旨意,还是察觉他们二人又死灰复燃了?
最震惊的莫过于珠罗,她如此了解这边的情况,皇帝下旨之事竟然从未问过她的意见,甚至扎阿那大人也没有传过一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