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玩弹珠了!上次他还说要教我叠纸飞机呢,说能飞老远去!”
袁正英也跟着凑过来,小辫儿晃悠着,伸手拉住袁咏梅的衣角晃了晃:
“对呀奶奶,舅爷爷还答应带我去颐和园玩呢,
我要穿舅爷爷给我买的那条花裙子去,粉粉的可好看了!”
袁咏梅刚掀开厨房的蓝布帘子,听见俩孩子的追问,脚步顿了顿,
神情先是一愣,随即老脸上就绽开了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块儿,像朵菊花:
“快了快了,也就这两天的事!你们舅爷爷呀,家里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上次走之前他不是说,家里那边没人,他得留家里看门,
等你们舅奶奶回来了,他指定来陪你们俩耍!”
说着话,她又伸手摸了摸袁正英的头,眼里不自觉地闪着想念的光 ——
那个比她小了八岁的男人,可是贯穿了她大半辈子的人生。
如今能有这份晚年幸福的日子,也是当初她跟那个男人后,慢慢熬出来的。
三年前儿子儿媳说要搬到这个家属院里来,她心里头其实一百个不乐意,
总念叨着 “那老厢房住着多舒坦,跟那儿住快三十年了,
墙根下都能摸出熟稔劲儿,搬这儿来多生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那边有她年轻时跟刘清儒留下的点点滴滴,
有她往常没事时能寻找到的过往的痕迹。
那会儿袁庆生劝她:“妈,新院子多宽敞,还有小花园,您能种种花,
比老厢房亮堂多了,最适合养老!”
李淑芬也跟着帮腔:“就是妈,那边离菜市场也近,买东西方便,
您就别犟了,搬过来我们也能多照顾您!”
她那会儿听着就犯倔,嘴一撇:“我不稀罕啥亮堂!老厢房虽小,
可晚上能听见胡同里的叫卖声,‘糖炒栗子’‘烤白薯’的,多热闹;
早上能闻着隔壁王奶奶熬粥的香,这多踏实!”
可架不住刘清儒也来说她。
那天那个小老头坐在老厢房的藤椅上,手里攥着把蒲扇,
慢悠悠扇着,语气却硬邦邦地说:“麻利儿拾掇东西赶紧搬,
一个老婆子,哪来那么多事儿?搬过去孩子们也能省心!”
她那会儿低着头都不敢瞅刘清儒,这小老头几十年来,从来没跟她发过火,
刘清儒冲她一瞪眼,一句话,她连声儿都不敢吭,老老实实地拾掇起了东西。
她这辈子跟爹妈犟过嘴,跟街坊拌过嘴,可唯独听刘清儒的话。
谁让那是自家老爷们呢?虽说比她小了八岁,可他是自家儿子袁庆生的爸,
是孙子孙女正华、正英的爷爷,她还真不敢不听。
“奶奶?奶奶您想啥呢?叫您好几声了!”
袁正英见袁咏梅盯着厨房的窗户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袁咏梅这才回过神,赶紧抬手抹了把脸,笑着拍了拍俩孩子的肩膀:
“没想啥,就是琢磨着你舅爷爷来了,又会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
上次带的那糖画,你们不还念叨好几天嘛!”
袁正华一听 “好东西”,眼睛都亮了,直眨巴:
“肯定有!舅爷爷最好了,不像您,总不让我们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