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似一瞬凝固。
郭仪抬眼,眼底闪过一抹焦躁,沉声应道:
“且不说外患,京师之中,怕也未必太平。”
魏瑞缓缓点头,神情阴郁,唇角抿得发白。
“中山王未死心,王擎重旧党未绝,陛下此去……”
话音顿住,却比说尽更令人心惊。
许居正抬眸,缓缓扫过众人,眼底沉光如冰。
“诸位,各言所虑。”
声音低沉,缓缓,却似压着一座山,让空气愈发凝重。
霍纲拧眉,冷声道:
“守城,非我所长。”
“咱们这些人,擅的是章奏条陈,不是排兵布阵。”
“这京防之任,叫谁担?”
一语问出,众人俱默。
烛影晃动,映出几张凝滞的面孔,映出暗暗交错的忧色。
“昔日有禁军五万,京防固若金汤。”
魏瑞低声,嗓音沙哑,仿佛透出一丝哀意。
“如今,所余万人,且统帅蒙尚元,亦随驾北征。”
郭仪冷笑,笑意却无半分温度,反透出一股森寒:
“守城将何人?坊市传言,禁军主将,只余一名副指挥,才升任未久。”
“兵微将寡。”
霍纲吐出四字,声若利刃,直割人心。
厅中气息,愈加压抑。
炉火噼啪,却仿佛烧在众人心口,溅起的火星,是一缕缕焦灼。
许居正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抹久藏的疲惫。
“圣上调走二十万兵马,此举,必有深意。”
“可京防之虚,确是天大隐患。”
他目光一转,落在霍纲身上,缓缓吐出几个字:
“霍公,若敌人此时犯京,能守否?”
霍纲沉默,须臾,冷声二字:
“难。”
仅此一字,却似铁锤击在厅中,溅起无声的火花,带着彻骨的凉意。
死寂,悄然弥漫。
窗外风声猎猎,卷动帷幕,吹灭一角烛火,烟雾袅袅,像一缕青蛇,在暗中游走。
片刻,霍纲忽开口,声调一沉,字字铿然:
“不过——”
“圣上提拔庄奎,乃兵部新尚书。”
“此人,若能速至京师,或能支撑一面。”
庄奎。
二字落下,似在暗水中投入一枚铁石,激起层层涟漪。
郭仪抬眉,眼底闪过一抹怀疑。
“庄奎?昔日临州军中统帅?”
“只闻其骁勇,未闻其治兵之能。”
魏瑞冷笑,嗓音带着一丝讥讽:
“骁勇者,能统万人,可统百万?”
“陛下,是否过于倚信旧部?”
霍纲冷声截断,语气森硬:
“庄奎,不是寻常武夫。”
“他手下临州铁骑,十年无一溃败。”
“其人,寡言,冷峻,不徇私,不卖情。”
许居正缓缓点头,眉间阴影却更深。
“待其至,再议防务。”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缓缓道:
“但诸位,须早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