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亮,占巴塞城外的营地已燃起点点星火。
郑信身着暹罗传统将领服饰,腰佩长刀,立于阵前,身后一万五千余名士兵尽数换上暹罗服饰,手持适配的军械,队列严整如铁。
晨雾中,将士们眼神坚毅,既有复仇的决绝,更有建功立业的渴望。
“出发!”郑信一声令下,大军沿着湄公河岸悄然西进。
队伍如一条黑色长龙,隐入薄雾笼罩的河谷,朝着暹罗阿瑜陀耶王城的方向稳步前行。
张煌伫立在城头,目送大军远去,抬手按在冰冷的城垛上,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砖石,喃喃自语。
“郑信,此番托付,关乎南洋大局,更关乎第八集团军的元气。
愿你此行顺利,一举功成……否则,这一万五千多精锐的损失,对我第八集团军而言也难以承受。”
身旁的韩文忠闻言,安慰道。
“郑师长威望深厚、谋略过人,再加上流言造势与边境施压的配合,想必能旗开得胜。”
张煌轻轻颔首,目光仍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眼底满是期许与隐忧。
“但愿如此。传我将令,按预定计划行事,此事,只许成,不许败!”
……
暹罗阿瑜陀耶王城。
王宫大殿内一片死寂,信使颤抖着将战报呈上御案。
“五万大军覆没,归来不足五千”的字句,如利刃划破死寂,让殿内群臣脸色骤变。
波隆摩阁攥紧信纸,指节泛白,本就因征调粮草、应对各地农民起义而心力交瘁的他,胸口骤然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明黄御案,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王上!”群臣惊呼着蜂拥上前搀扶,御医火速赶来施针灌药,折腾至深夜,波隆摩阁才悠悠转醒,躺在龙榻上眼神涣散,口中反复念叨。
“不可能……五万精锐……怎么会只剩五千……”
次日清晨,波隆摩阁勉强撑着坐起身,看向躬身侍立的国防大臣武沙木罕,声音嘶哑如破锣。
“披猜……那个蠢货!本王要杀了他!”
武沙木罕连忙劝慰。
“王上息怒,披猜贪功冒进,罪该万死,臣已派人控制其残余部众,待王上康复再行处置。”
“处置?处置他们能换回五万大军吗?”波隆摩阁猛地拍向床沿,怒火中烧。
“本王从未下令与清军交战!当初允他踏入万象,不过是见有机可乘,想切断南掌退路、与占巴塞形成夹击之势!
可占巴塞已被清军占领,他竟敢擅自与清军开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波隆摩阁喘着粗气,眼底满是绝望。
“如今国中虽还有五万大军,可比起披猜麾下的精锐,战斗力何止差三成?
大多是临时征召的农夫,连火枪都不会用,如何抵御清军来袭?”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信使跪地急报。
“王上,不好了!听闻大军战败,各地刁民纷纷揭竿而起,多地府县已被乱民攻占!”
波隆摩阁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厥,他自然知晓,维持如此规模军队,国内早已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如今精锐尽丧、军心溃散,积压的怨气终是彻底爆发。
“竖子误国!罪该株连!”波隆摩阁嘶吼出声,眼中迸射怨毒火光。
“传本王旨意!即刻将披猜满门抄斩,无论老幼,一个不留!头颅悬挂王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武沙木罕心中一凛,虽知株连过甚,却不敢违逆盛怒中的国王,连忙躬身领命。
“臣遵旨,这就去办!”
“还有!”波隆摩阁补充道,“传令各地守军,全力镇压叛乱!
凡参与作乱者,格杀勿论!若不能稳住局势,你们也提头来见!”
殿外旨意火速传遍王城,披猜府邸被暹罗王宫侍卫团团围住,哭嚎声、呵斥声、兵刃碰撞声交织回荡,鲜血顺着府邸朱门流淌,染红了门前青石。
这血腥的株连非但没能震慑人心,反而让恐慌如瘟疫般席卷王城,不少权贵嗅到了末日气息,连夜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家眷偷偷搬出城郭逃难,沿途更是散播着“王上暴虐、王朝将倾”的流言,进一步搅乱了民心。
随后几日,波隆摩阁严令各地守军全力镇压叛乱,可刀刃越是锋利,民众的反抗越是炽烈。
清国细作早已在暹罗全境撒下流言的种子,如今借着大军战败的契机彻底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