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心系东陵长远。
不过,你放心,你夫君我,并非陵渊父皇,更不是宁陾。
我所言的国教,与大炎供养天人教,乃至旧东陵与诸教派的关系,有本质区别。”
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首先,这国教之名,更多是一种尊崇和肯定,是对般若寺在此次国难中仗义出手的表彰,亦是稳定人心、彰显朝廷不忘恩义之举。
但尊崇,不等于放任。
我会明诏天下,国教者,当以教化人心、导人向善为本分,绝不得插手朝堂政务、地方治理,更不得干涉皇权!
此乃铁律,不容逾越。”
“其次,所谓划拨田产,并非如大炎那般,将无数良田、矿藏、税赋拱手相送,使教派富可敌国。
而是指在般若寺现有基础上,酌情赐予一些山林、荒地,允其自耕自足,或由朝廷出资修缮寺庙,以示恩宠。
其主要的生存与发展,仍需依靠自身信众供奉、讲经说法,朝廷绝不会像大炎供养天人教那样,使其成为趴在国库上的蛀虫!”
“夫君要立的,是一个清净的、劝人向善的佛门表率,而非一个能与皇权分庭抗礼、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国中之国!
宗教的力量,应用于安抚民心,净化风气,而非成为攫取权力和财富的工具。
我东陵,绝不能再走大炎的老路,也绝不会重蹈旧东陵覆辙,让这些教派成为吸附在帝国肌体上、难以根除的缠骨之蛆!
不然宁陾就不会铤而走险了.......”
武瑶听着凌不凡条理清晰、目光长远的剖析,美眸中的忧虑渐渐散去。
她反握住凌不凡的手,柔声道:“是妾身多虑了。
夫君深谋远虑,早已看透其中关窍。
如此安排,既全了与般若寺的信义,酬谢了恩情,又未给予其干政擅权的资本,更断了其日后坐大、成为隐患的可能。
恩威并施,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是妾身未能领会夫君的深意。”
凌不凡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你我夫妻一体,你为我查漏补缺,乃是分内之事。
这天下是我们夫妻共同的,任何潜在的隐患,都需你我一同警惕。
瑶儿,有你在身边,我方能更加安心地去谋划这千秋大业。
当年爹爹走过的老路宁陾也走了,他们似乎都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却无法将其彻底根治,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别给子孙后代留隐患了。”
“夫君......”武瑶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柔声喊了一句。
“嗯?娘子怎么了?
若是有话要说直言便是,难道夫妻之间生疏了不成?”只要武瑶一开口,凌不凡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也是夫妻二人之间的默契了。
武瑶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夫君......方才您与父亲在殿内的谈话,妾身.....并非有意,但确实听到了些许.......”
“哦?瑶儿喜欢偷墙角啊?”凌不凡调侃道。
“夫君!”武瑶白抬眸白了一眼自家夫君:“说正事呢!”
“好好好!娘子直接说便是,夫君听着!”凌不凡笑呵呵道。
武瑶美眸中有着些许歉意:“妾身知道,此事关乎夫君身世根源,更是你们父子间的私密话,本不该妾身置喙......
但妾身既是您的妻子,与您荣辱与共,一体同心,有些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夫君。”
凌不凡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了然:“瑶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言的吗?
但说无妨,这世间谁都可以有错,唯独我家娘子错不了!”
“你就嘴贫吧,尽说些不着调的话......”武瑶轻轻握紧了他的手,目光满是柔情般的嗔怪:“夫君,父亲大人所言.....
妾身觉得,确有道理。
认祖归宗,重入陵氏宗谱,于公于私,或许真的是当下应当考虑之事。”
她见凌不凡神色平静,并无不悦,便继续缓缓道来:“于公而言,夫君继承的是东陵皇统,是先皇陵渊陛下的基业。
陵姓.....才是东陵法统的象征,是凝聚旧臣民心的一面旗帜。
夫君以凌姓君临天下,虽无人敢明面质疑,但难免会让一些念旧的遗老遗少心中存有芥蒂,甚至可能被少数别有用心之人拿来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