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宁宇急忙上前为他抚背,心中悲恸难言。
待宁陾喘息稍平,宁宇急切道:“皇兄!并非如此!
臣弟并非让陛下逃亡,而是暂避锋芒!
只要陛下还在,大炎便不算亡!
陛下之才,胜臣弟十倍,胜凌不凡亦不遑多让!
只要留住有用之身,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他东陵都能靠着一个李长春死灰复燃,我大炎又有何不可?
皇兄,今日之退,是为了来日之进啊!”
宁陾听着兄长这番情真意切的劝说,却缓缓摇头:“大哥.....世道不同了。
凌不凡此子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给朕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天下他已尽收囊中,民心亦不再向宁。
朕若离去,不过是苟延残喘,徒惹天下人笑柄,更让这满城军民,失了最后的主心骨,加速败亡而已。”
“朕,是大炎的皇帝!
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这是朕的宿命,亦是朕的尊严!
你让朕弃城而逃,置这满城忠勇将士于何地?
置我宁氏列祖列宗于何地?!
朕......宁肯在这龙椅之上,等着凌不凡来,与他做这最后一面,也绝不苟且偷生!”
“皇兄!!!”宁宇虎目含泪,声音哽咽,“臣弟岂不知陛下之心?!
事有经权!
存亡续绝,方为社稷根本!
陛下若有不测,大炎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这满城军民,他们的牺牲,不正是为了给陛下,给大炎留下一线生机吗?!
若陛下执意殉国,他们的血,才是白流了!”
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陛下!算臣弟求您!
为了大炎,为了宁氏血脉,为了这些誓死追随的臣民,请您....移驾吧!”
宁陾看着跪在眼前,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兄长,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宁宇此举,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是将所有的骂名与风险一肩担下,只为给他争一条活路。
沉默,在死寂的寝宫中蔓延,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这对陷入绝境的君臣兄弟。
良久,宁陾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将一生的挣扎与不甘都叹了出来。
“大哥.....你的心意,朕明白了。
朕意已决。
朕.....不能走。”
宁宇沉默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皇兄.....既然如此,那就恕臣弟僭越了!”
话音未落,宁宇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处,对着外面低喝一声:“进来!”
两名身着夜行衣,显然是宁宇绝对心腹的死士应声而入,他们手中捧着一套普通的民间富商服饰。
“你们想干什么?!”宁陾意识到不对,厉声喝问。
宁宇不再多言,走到榻前,对着宁陾深深一揖:“皇兄!
为了大炎,为了将来,臣弟今日必须做这逆臣!
一切罪责,臣弟宁宇,一力承担!
待他日泉下相见,再向皇兄请罪!”
说罢,他不再看宁陾那充满了震惊、直接抬手:“为陛下更衣!
即刻护送陛下,按预定路线离开!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诺!”死士毫不犹豫,上前便要扶起宁陾。
“宁宇!你敢?!放肆!
给朕滚开!”宁陾奋力挣扎,嘶声怒斥,然而他久病之躯,如何拗得过两名精锐死士?
他的挣扎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迅速被压制下去。
宁宇背过身,不忍再看,双拳紧握,指间渗出血丝.......
他今日所为,已践踏了君臣之纲,违背了为臣之道。
但若不让宁陾离开,大炎就真的完了。
这千古骂名,他宁宇背了!
片刻之后,身后动静停止。
宁宇缓缓转身,只见龙榻之上,那身明黄龙袍已被褪下,换上了一套毫不起眼的深色棉袍。
曾经的九五之尊,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老者。
“宁宇!你要干什么!
你这是在造反!!!”
宁宇走到他面前,再次深深一拜,声音哽咽:“皇兄保重!
臣弟会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