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灵韵正悄然靠近,那灵韵时而如水般柔滑,时而如石般沉稳,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谢流影的灵韵!
就在这时,窗台上忽然多了一物,仿佛是被风轻轻放下的。
那是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八音盒,紫檀木的盒身雕着缠枝莲纹,纹路细腻得连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盒盖上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没等两人有所动作,八音盒的盒盖“咔嗒”
一声自动打开,里面的黄铜机括开始缓缓运转。
不同于寻常八音盒的清脆声响,这段旋律竟没有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像无数根无形的丝线,直接钻入两人的识海之中。
音符跳跃间,带着一种诡异的空灵,既像是深山古寺的钟声,又像是深海鲛人的吟唱,繁复的旋律层层叠叠,却又丝毫不显杂乱。
风挽歌瞳孔微缩,他试图用琴音打断这旋律,可指尖刚触到伏羲琴,就现这段旋律竟与他的识海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根本无法强行阻断。
他只能凝神细听,看着那些音符在识海中逐渐编织成一段清晰的文字:
“风先生,别来无恙。
闻君得良友相伴,雷音正气,涤荡浊氛,可喜可贺。
忆昔雷峰塔下,《韶》乐温润,弟曾有幸以灵韵相和,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然雅乐需奇珍相伴,方不辜负这良辰明月,余杭博物院镇海楼顶,藏有宋代‘玉龙弦音壶’一具。”
“壶身以和田白玉雕琢,注以清水,便会出《流水》之韵,其灵韵清越,堪比上古瑶琴,弟心向往之久矣。”
“今宵子时,拟借壶一观,君与龙虎山道友皆可来赴此雅约。”
“若子时过后,壶归于弟手,则弟之琴技幻法,略胜兄台一筹;若壶仍存于镇海楼,则兄台心志灵觉,堪为弟之知音。
输赢不论,唯求一乐。”
另,弟闻君近日得一旧相册,内藏儿时忆,想来君对‘真’字,应有更深体悟。
若君赴约,弟或可告知一二‘灵韵复刻’之秘,助君寻回些许‘真实’。
——影顿”
文字消散的瞬间,八音盒的机括也停止了运转,盒盖“啪”
地一声合上,仿佛从未打开过。
窗台上的珍珠还在月光下泛着光,可那股属于谢流影的灵韵,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挽歌僵在原地,指尖微微颤抖,谢流影竟然知道他有那本旧相册!
知道他对“真实”
的执念!
梧桐巷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母亲缝扣子的手指、父亲修收音机的老茧。
相册里自己举着糖葫芦的笑脸,这些他视若珍宝的“真实”
,在谢流影口中,竟成了用来引诱他赴约的筹码。
“师兄!”
张灵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少年已经走到窗台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八音盒,指尖的电光在盒身上扫过。
却没有任何反应,“谢流影这混蛋,竟然还敢来挑衅!”
“他不仅知道你有相册,还知道我在你身边,他到底在暗中观察我们多久了?”
风挽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张灵渊身边,接过八音盒,用灵觉仔细探入。
盒身的紫檀木里,果然藏着一缕极淡的灵韵,那灵韵带着水石变幻的特质,和谢流影在雷峰塔下融入琴音的灵韵分毫不差。
他轻轻摩挲着盒盖上的缠枝莲纹,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铁:“他不是在观察我们,他是在把我们当成‘游戏’的对手。”
“从博物馆的‘九霄环佩’,到天文馆的声波密钥,再到现在的‘玉龙弦音壶’,他每一步都在设计,每一次都在用‘奇珍’和‘执念’做诱饵。”
“那我们就不去!”
张灵渊攥紧拳头,指尖的电光又亮了几分,“他想玩,我们偏不陪他玩!
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就算赢了又能怎样?不过是自欺欺人!”
风挽歌却缓缓摇头,将八音盒放在案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里。
西湖的水面泛着银辉,远处镇海楼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那座塔楼里,存放着谢流影口中的“玉龙弦音壶”
,也藏着谢流影对他的又一次挑衅。
他想起伏羲先祖曾说的“守护的本质,是直面恐惧与执念”
,如果他连谢流影的挑战都不敢接,又何谈守护余杭的烟火气,何谈找回那些失去的“真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