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的指尖还残留着道域消散后的微麻,他望着帝君涛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后。
终是将那藏在修行者准则后的隐忧说了出口:“你可知,为何每次有凡之力现世,我们总要清除凡人的记忆?”
帝君涛的肩膀猛地一僵,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的力度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抬头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懊悔,声音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晚辈不知……但晚辈曾想过,凡人心性驳杂,若人人都知晓凡之力的存在,甚至妄图拥有,恐怕会乱了凡俗的秩序,届时国家动荡,世界倾覆也未可知。”
“你只说对了一半。”
玄真子轻轻摇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废墟上未化尽的黑雪上,那雪粒像极了某些藏在暗处的恶意,“另一半,是为了保护他们。
就像林晚星。”
“冥夫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你的软肋。”
玄真子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在帝君涛的心上,“利用她引你入局,用她的安危逼你妥协,这些都是混沌渊的人惯用的伎俩。”
“我知道你们彼此倾心,那份心意比修行者的道心还要纯粹,但有些时候,分开不是放弃,反倒是最郑重的表白,至少能让她远离这些刀光剑影,安稳过凡俗的一生。”
他顿了顿,见帝君涛的喉结剧烈滚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又补充道:“你不必急着反驳。”
“你可以让她等,等你彻底解决了所有的祸患,等这世间再无针对你的阴谋,再回去找她。
那时,你才能毫无顾忌地护她周全。”
“你该回头了。”
玄真子的话音刚落,帝君涛便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里缓缓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晚星就站在他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身上还穿着那天在教室里的白色毛衣,衣角沾了些废墟的灰尘,头被风轻轻吹起,露出她泛红的眼眶。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些话,她是不是都听到了?
帝君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开口叫她的名字,可嘴唇动了动,却不出任何声音。
玄真子看着林晚星,原本严肃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对着她微微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认可:“林丫头,你很聪慧。”
“之前帝君涛几次身陷险境,都是你提醒,也帮他避开了许多麻烦。
这份胆识和细心,比许多修行者都要强。”
林晚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咬着下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帝君涛,那眼神里有担心,有委屈,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决绝。
玄真子见状,便知两人有话要说,他往后退了两步,将空间留给他们,只留下一句“我要去清除清城凡人记忆了,你们自己做选择”
。
便转身走向废墟的另一侧,身影渐渐隐在残破的墙体后。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还有两人之间那道看似很近,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帝君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的,每一个字都裹着难以言说的痛苦:“晚星,我……”
“不用说了。”
林晚星快步上前,伸出右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她的手指很凉,带着室外的寒气,却让帝君涛的心脏猛地一颤。
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她却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浅、却又极尽温柔的微笑,那笑容像易碎的琉璃,美得让人心疼。
“玄真子前辈说的,我都明白。”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从你第一次为了护我,手臂被死气冻伤开始。”
“从你每次找借口‘去厕所’,回来时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开始;从冥夫人用我威胁你,你明明慌得不行,却还要强装镇定开始……我就知道,我站在你身边,本身就是对你的伤害。”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声音里的颤抖,可眼泪却落得更凶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目光望向远方被龙战组结界笼罩的清城,那里有她熟悉的街道,有她的家人,还有她原本安稳的生活。
“我常常想,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有一个我,还有一个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憧憬,又带着浓重的遗憾,像一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