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淡去了些许。
“十日之期,能勘校至此,且有条陈心得,足见用心。”他声音平稳,这已是难得的肯定,“文稿暂留于此,待我细核。”
“下官领命。此次能顺利理清文稿,多赖许编修、王编修二位前辈指点,使下官少走了许多弯路。”
虽然这事在值室,大家都看到了。
但说出来,实事求是,也显得踏实,能适当减缓他人的敌意。
徐望舒微微颔首,未再多言,只挥了挥手:“去吧。”
待那青涩却沉稳的背影离去,徐望舒的指尖在那份《校勘纪要》上轻轻一敲。
他久历宦海,如何看不出这年轻人的处境与机心?
林向安才华过人,行事稳妥,但这般年纪与锋芒,在这论资排辈的翰林院,极易被贴上“年少轻狂”的标签。
“倒是聪明。”他心下自语。
自然也听闻了林向安平日以“肚饿”为由,与同僚分享吃食的举动。
此举看似不合官仪,却能改变他的处境。
一个会饿、会馋的年轻人,总比一个完美无缺的天才更显真实,更能消解隔阂。
这是洞察人心后的坦荡。
主动放下身段,融入其中,日后无论是请教疑难,还是公务协作,氛围自然大不相同。
徐望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此子,学问扎实,这为官之道,竟也无师自通。
难怪备受关注。
他提起笔,在纪要封面上,写下一个小小的“可”字。
这简单的认可,标志着林向安在翰林院的首道关卡,已顺利通过。
*
公务渐次上手,林向安便开始思忖告假归乡之事。
只是这请假的时机,却需仔细掂量。
此番回乡,不仅是寻常的衣锦还乡,更是要为林桥操办婚事。
朝廷批准的假至多三至六月。
可这千里迢迢,路上往返便要耗去近两个多月。
算下来,能在家里踏实待上一两个月,已是极限。
日程如此紧凑,一日也耽搁不起。
李四嫡女的亲事也不知定下没?
这种事也不好对外人讲。
要不让赵泽旁敲侧击,去打听一下?
另外就是王芹的月份大了,还有一两个月是预产期。
古代生孩子很危险,又是远离故土,一定得稳妥安置。
当然生意上的事,也需要时间安排。
不管怎么看,都得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