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位于庐江郡中西部,西接桐柏山,东延皖山和张八岭。
大别山山体构造较为复杂,属淮阳山字型构造体系的脊柱,为秦岭褶皱带的延伸,地势极为险峻。
大别山虽然在华夏无数名山中并不出众,却非常出名。
因为两千年后,这里成为了华夏的革命圣地。
之所以能成为革命圣地,就是因为山势奇险,易守难攻,敌人很难攻打进来。
此时的张宝与波才,就是率领的庐江军的残部,困守于此。
自数日前,当时还志得意满的张宝在庐江郡北部被陈王刘宠的强弩军射成了刺猬,他们庐江军便如断脊之苍龙,节节败退,幸得大将波才拼死相救,才勉强逃入这大别山深处。
“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波才站在营寨高处,望着山下若隐若现的官军营火,口中喃喃念着,依靠医术救得无数淮南百姓生命的三位将军的尊号,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波才已经发现,围攻大别山的官军比起刚开始少了很多,他们基本不再上山,只是守在下山的必经之处,仿佛只是准备将他们这败军永远困死于此山之内。
“波才将军又在为战事忧心?”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波才回过头来,见是唐周,此人乃是张角的亲传弟子之一,也是张宝最为信赖的谋士。
他身披青色道袍,面容清癯,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显得格外平静。
“原来是唐先生!末将确实对我们如今的局势颇为担忧,我军粮草仅能维持十日,山下的敌人围而不攻,分明是要困死我们。
我已经安排人手进入山中打猎与寻找可以食用的果实,也不知道是否能多支撑一些时日,等到天公将军的援军到来。”波才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唐周走到波才身旁,目光掠过层层山峦,轻声说道:“波才将军忠心可鉴。不过师叔有令,我们必须在此坚守,等待援军。
此地易守难攻,敌人不敢冒然轻进,天公师尊与人公师叔得知我们被困守于大别山内,必定想方设法前来救援。
陈王与袁公路在庐江郡内不会猖狂太久,因为这里的民心一直站在我们这一边。
只有太平道,才能让百姓人人看得上病,人人看得起病。”
波才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地公将军近来状态不佳,自庐江败后,先是想自刎谢罪,这些时日,又经常把自己关在临时的房屋内。”
“波才将军无需担心,师叔只是劳累过度而已。我今日在山中采得几味药,调配一下,制成安神汤药,令师叔服下,当能安睡。”唐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波才微微点头,目送唐周转身离去,消失在营寨的阴影中。不知为何,他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
子时过半,张宝大帐内依旧烛火摇曳。
唐周端着一碗汤药,轻轻放在案桌上。
张宝正俯身研究着一张破旧的地图,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师叔,这是今日师侄进入山中觅得的良药,有安神之效,趁热喝吧!”唐周轻声说道。
张宝微微抬头,露出一丝苦笑道:“有劳小周你了。这些日子,若非你在旁相助,我真不知该如何支撑。
哎,若非是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大家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师叔言重了。当年若非天公师尊收留,唐周早已饿死街头,今日能为我们的大业尽绵薄之力,是弟子的本分。”唐周站在一旁,垂首说道。
张宝长叹一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后,继续说道:“兄长创太平道,本意就是让淮南的百姓,‘人人都看得起病’,‘人人都看得上病’。甚至将来,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免费获得救治,而不会因为没钱看病,只能在恐惧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奈何,朝中群臣不明白兄长的用意,世家与豪族都认为兄长在收买人心……咳咳……”
张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忙用袖口掩嘴,白袖上顿时染上一抹暗红。
“师叔!”唐周连忙上前搀扶。
张宝摆了摆手,长叹道:“不碍事……只是突然想起那些跟随我战死的兄弟们,以及庐江郡若被攻破,陈王与袁公路的军队就能直插到丹阳郡,将兄长所在的丹阳郡与三弟所在的九江郡切割开来,然后逐个击破。
每每想到,皆是因为我的原因,可能导致我们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我都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