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淡的复杂，但转瞬便恢复了那万古不变的平静。

他何尝不知这是送死？

可劫数便是劫数。

金角银角已应劫身亡，这西行路上，人教该有的劫难，该付出的代价，一环都不能少。

若青牛避而不出，这缺失的劫运因果，最终还是会以其他形式，反噬到人教根本气运之上，或许届时损失更大。

更何况......道祖默许之下，他人教，已无退路。

唯有舍了这棋子，方能在这盘大棋中，勉强维系住那一线生机。

“唉......”

一声漫长而无奈的叹息，自太上老君口中吐出，仿佛瞬间抽空了他周身所有的力气。

他缓缓摇头，不再看那苦苦哀求的青牛，只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天数如此，非人力可违。”

“去吧。”

最后二字，轻飘飘落下，却重逾山岳，彻底击碎了青牛所有的希望。

青牛猛地抬头，看着老爷那闭合双眼、仿佛已然入定的模样，一颗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它明白了。

老爷......护不住它了。

不，不是护不住，而是......不能护！

连圣人都选择了妥协，它一头坐骑，又能如何？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与麻木。

它不再哀求，庞大的身躯颤抖着，缓缓从地上站起。

铜铃大的牛眼中，泪水混杂着无尽的悲凉与认命，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它深深地看了一眼座上那仿佛与大道融为一体的老爷，仿佛要将这最后的景象刻入灵魂。

然后，它低下头，发出一声低沉而悲怆的牛哞。

“哞......”

声音在兜率宫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凄凉。

下一刻，青牛周身泛起道道清光，庞大的身躯逐渐变得虚幻。

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兜率宫的禁制，朝着下界南瞻部洲，金兜山的方向而去。

那里，是它的道场，也是它注定的......应劫之地。

流光消逝，兜率宫内重归死寂。

太上老君依旧闭目端坐，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显露出其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拂尘静置膝上，炉火兀自燃烧。

只是这亘古不变的景象中，似乎又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萧瑟与冷清。

而此时，西征大军刚刚越过平顶山地界。

孙悟空忽然心有所感，金睛随意地瞥了一眼金兜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哦？又回来一个？”

“倒是自觉。”

他混元棍扛在肩头，步伐轻快。

“也好，省得俺老孙再跑一趟天庭。”

“这份气运......俺老孙便笑纳了。”

目光掠过前方看似平静的山峦，金睛深处，贪婪与战意，一闪而逝。

而此时，天庭凌霄殿内。

昊天上帝高踞九龙御座，威严的目光却早已穿透三十三天，死死锁定在下界平顶山。

当他清晰地感知到金角、银角那两道属于太清一脉的气息骤然熄灭。

当气息彻底消散时，他威严的金瞳骤然收缩，心中猛地一沉！

“竟然......真的死了？”

昊天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虽将孙悟空的身份告知太上老君，存了祸水东引、撇清干系的心思。

但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太上老君会真的坐视不理！

那可是跟随他亿万年的贴身童子，身负人教气运，更是太清圣人的脸面！

以太上老君护短的性格和圣人的威严，岂能容忍座下童子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杀？

即便有道祖默许的猜测，也该有所表示，至少......也该尝试救回才对！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太上老君非但没有出手，甚至连一丝阻拦的迹象都无！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金角、银角形神俱灭，一身太清气运被那混沌魔猿吞噬殆尽！

“这老君......竟真的忍下了？连童子都舍得？”

昊天心中惊疑不定，一股寒意悄然滋生。

若连童子之死都能忍，那太上老君，或者说其背后的太清圣人，所图究竟为何？

或者说，他们对道祖意志的敬畏，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就在他心绪翻涌之际，神识下意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