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盯着苏木说道:“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难道你真的甘心,就在静海这个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蹉跎一辈子,再无寸进?”
他试图用这种关乎前途的威胁,来瓦解苏木的决心,并坚信苏木刚才那番查账的狠话,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意图诈自己而已。
苏木依旧面无表情,如同深潭般不起波澜。
他默不作声的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然后目光平静的转向了一旁手里还捏着那支未点燃的香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陈立东。
陈立东接收到苏木的目光,顿时更加懵了,大脑飞运转却不得其解。
苏主席这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我把烟还给他?
还是怪罪我到现在都没点烟,显得不够恭敬?
他拿着烟的手指下意识的搓动着,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和不安。
苏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老陈这个人,确实够老实,就是这领悟能力和机变,实在是差了些火候。
这要是景元光在这里,根本无需任何眼神提示,早就机灵的上前一步,伸手接过自己指尖即将燃尽的烟头了。
这个陈立东根本不会配合领导装逼。
见陈立东没能领会,苏木也不再等待,自己伸手拿过床头柜上那个盛着半杯清水的一次性纸杯,熟练的将烟头扔了进去。
烟头与水面接触的瞬间,出了“滋”
的一声短促轻响,冒起一缕细微的白烟,随即彻底熄灭,沉入了杯底。
直到这时,陈立东才恍然明白了苏木刚才那个眼神的含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懊恼和尴尬,暗骂自己反应太慢。
“程书记今天晚上,特意邀请了市政府和人大的几位主要领导,在静海宾馆给我接风洗尘。”
苏木仿佛没看到陈立东的窘态,转而用一种慢悠悠的、带着几分随意却又分量十足的语气,对何清平说道。
何清平脸色骤然一变,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的声音因为惊愕而显得有些尖利。
“你不是刚来就跟他闹得很僵吗?”
“他程路刚是什么人,静海谁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拉下脸来,张罗着给你接风!”
“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苏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苏木淡淡的说道:“怎么,何老不信?”
“要不然……晚上您跟我一起去静海宾馆亲眼看看?”
“顺便也跟程书记叙叙旧?”
何清平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不停的翻腾算计着。
程路刚那个家伙的性格,在静海几乎是无人不知,刚愎自用,极好面子。
苏木初来乍到就敢不给他面子,按照程路刚的脾气,不想着法子给苏木穿小鞋就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还会主动张罗给他接风?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要说在这静海,何清平内心深处最忌惮、最害怕的是谁,非程路刚莫属。
这个人睚眦必报,心胸并不宽广,当年两人之间那些不算愉快的过往和积怨,程路刚可一直都没真正放下过。
这几年自己在政协看似是无为而治,颐养天年,实则内心深处,何尝没有几分是出于对直面程路刚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