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他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话语权,手下更没有信得过、用得顺的班底,几乎可以说是孤军奋战。
再联想到自己在明州最后的经历,来静海之前,自己当时可以说已经心灰意冷。
甚至跟苏卫国说过,自己在静海如果再多管闲事就是狗这种话。
苏木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罢了,现实如此,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撼动盘根错节的积弊,无异于痴人说梦。
眼下,还是先老老实实把政协内部整顿清楚,一步步站稳脚跟,再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吧。
看着苏木闭目养神时眉宇间依然残留的倦色,陈立东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示好和汇报的意味:“苏主席,有件事……可能您还不清楚。”
“跟在何老身边的那个陈成舟,其实……是他的亲外甥。”
“这件事,在咱们政协内部,知道的人也很少,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苏木闻言,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
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反而浮现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淡淡笑意,仿佛陈立东所说的,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个靠着舅舅关系进来的陈成舟,在他眼中,还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不管他当初是凭借何种方式、利用了哪些漏洞进入的政协,这件事既然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再去深究其过程,意义已然不大。
其实刚才病房之中,何清平有句话倒是没说错,新人不查旧账。
这并非完全是因为“不敢查”
,更深层的原因在于,很多时候根本“查不完”
,也“查不清”
。
哪个部门单位里的人事关系不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哪个单位的历史遗留问题中,找不出几件经不起严格推敲的“违规操作”
?
现实就是如此无奈,水至清则无鱼,很多问题早已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难以轻易撕破的网。
仅凭苏木一人之力,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生态,短期内根本难以实现。
苏木现在真正能做的,或许就是先把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一步步梳理,一点点改变。
他沉吟着,没有立刻表态。
陈立东见苏木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心中有些没底。
他又试探性的追问了一句,语气更加小心:“苏主席,那……等陈成舟回来之后,您看,是否需要……找个由头,不再让他给您当司机,或者干脆……把他调出咱们政协?”
苏木这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陈立东脸上,平静的点了点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嗯,可以。”
“找个机会,给他重新安排个别的工作吧。”
“换个清闲点的,无关紧要的岗位就好。”
陈立东听到苏木明确的指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好的,苏主席,我明白了,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您放心。”
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苏木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在他耳边炸响,让他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刻又紧绷到了极点!
“这样处理,也算是你……对何清平那边,能有个说得过去的交待了。”
“毕竟,你和他之间,总还有些香火情分在。”
苏木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然而,这句话听在陈立东耳中,却让他如坠冰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瞬间沁出了一层冰冷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