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八纮一宇”
、“大东亚共荣”
?
田中信雄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却依旧无力保护家人的手。
看着这个,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维持的家。
看着窗外那个早已凋敝、萧条的,所谓“繁荣”
的帝国。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
“放开我!
我不去!
我不去!”
田中信雄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用他那早已被饥饿掏空了的身体,进行着最后的、徒劳的反抗。
但回答他的是宪兵冰冷的枪托。
“砰!”
一声闷响。
田中信雄只感到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
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辆摇摇晃晃的、闷罐子一样的军用卡车里。
车厢里,挤满了和他一样,面容麻木、眼神空洞的“新兵”
。
他们,大多是中年人,甚至还有几个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他们,曾经是工人,是农民,是小店主,是一个个家庭的支柱。
而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炮灰。
卡车。
驶过熟悉的街道。
田中信雄透过车厢的缝隙,最后看了一眼他那间低矮的、破旧的木屋。
他仿佛看到,他的妻子千代正抱着他们的小女儿花子。
跪在那木屋的门口,向着他远去的方向无声地哭泣着。
他知道,他这一走这个家就彻底塌了。
没有了他。
她们将如何在这片早已凋敝、且国民愈发疯狂的土地上继续生存下去?
两行浑浊的眼泪。
从田中信雄那空洞的眼眶里,悄然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自己的家庭又该如何维持下去。
他只知道,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并为之献出了一个儿子的帝国正在走向腐朽和败亡。
太阳,要落山了!
——
东京,皇居,吹上御苑。
气氛肃杀而凝重。
身着大元帅服的昭和天皇裕仁,端坐于菊纹帘幕之后面沉如水。
他的面前,那张光可鉴人的黑漆木几上。
没有奏折,也没有茶点。
只静静地躺着一份报纸。
一份来自遥远陕西西安的《光华报》。
报纸的头版头条。
用触目惊心、甚至可以说是极尽羞辱的汉字标题,报道着同一件事。
【长跑将军冈村君,三日光复三百里;】
【蝗军“神威”
惊天下,一战败退如山倒!
】
标题的下方,甚至还配了一副极具讽刺意味的漫画。
画中,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矮小、酷似冈村宁次的日本军官,正背着行囊,满头大汗地,向着北平方向,仓皇奔逃。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顶天立地、面容坚毅的中国士兵的巨大身影。
正轻蔑地,看着仓皇逃窜的人军官。
这份报纸不知通过何种渠道竟辗转流传到了东京。
甚至连一向与军部“同气连枝”
的《东京朝日新闻》。
也在其国际版面的角落里,用一种相对“客观”
的口吻,引用了这篇报道的部分内容。
一时间整个日本的上层社会都为之震动。
垂帘之后,传来了天皇那平静,却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首相阁下,就是你向朕保证的,华北战线的‘稳定’吗?”
首相东条英机,穿着笔挺的陆军大将制服。
如同标枪一般,规规矩矩地站在不远处。
他的头,深深地低着。
让裕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陛下。”
东条英机的声音,沙哑,而沉稳:“冈村宁次将军虽遭遇小挫,然其指挥并无疏漏。”
他自己也清楚,裕仁问的不是单纯的军事考量,而是其背后的政治意义。
也就是所谓的连绵,整个大日本弟国的脸面。
“冈村君的才情与指挥能力,在整个皇军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东条英机继续辩解道,“此次邯郸之败,非战之罪也。
实乃支那军诡计多端,且得到了美、苏之巨量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