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盏中的水面纹丝不动。
“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扫过厅内一张张惊惶绝望的脸,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唐寇巨舰,果然凶悍…然,此乃我神国腹地,岂容他们耀武扬威?”
她缓缓站起身,十二单衣的裙裾拖曳在光洁的地板上,如同流淌的鲜血。
“传令!”
“召集所有‘神风’死士!所有还能动的关船、小早船!装满火油、干柴!”
“告诉他们,为天皇陛下,为神国子民尽忠的时刻到了!”
“目标——唐寇主力舰队!撞上去!焚毁它们!用你们的血肉和火焰,为神国——赢得时间!”
“要么,阻敌于海上!要么…玉石俱焚!”
“哈依!”厅内将领齐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悲壮和绝望。最后的疯狂,在绝望中点燃。
博多湾外海。
“定远”号巨大的船楼上,张彪和李晟正看着滩头新罗军逐步肃清残敌,巩固阵地。海风带来胜利的气息和浓重的焦糊血腥味。
突然!
“将军!东南方向!有异动!大量小船!速度极快!”了望塔上传来凄厉的警报!
张彪心头猛地一沉,抄起千里镜望去!
只见在晨曦微光与尚未散尽的硝烟中,东南方的海面上,如同变戏法般,涌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船!关船、小早船,甚至渔船!船帆极小,全靠船艉密集的桨手疯狂划动!每艘船上都堆满了浸透油脂的干柴枯草,浓烈的桐油气息隔着数里都能隐隐嗅到!船艉处,都站着一名或两名身着诡异暗红色短衣、头上绑着滴血樱花图案白布条的倭人!他们面容扭曲,眼神空洞狂热,死死盯着庞大的唐军舰队,如同扑火的飞蛾!
“又是火船!狗日的倭寇!没完没了!”李晟咬牙切齿,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
“哼!黔驴技穷!”张彪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但神色却无比凝重。这片海域狭窄,舰队庞大,转向不易!一旦被这些亡命的火船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全军!各舰拍竿准备!拦截近船!床弩换普通巨箭!目标火船船桨手!猛火油柜——给老子全力开火!”张彪的声音如同滚雷,“目标——火船群前方海面!焚海!给老子烧出一条路来!”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再次撕裂海空!
拍竿再次扬起!床弩上弦声吱嘎作响!猛火油柜的鼓风声更加急促!
呼——!呼——!呼——!
这一次,数艘海鹘巨舰上的猛火油柜同时喷吐出更加粗壮、更加炽烈的死亡火龙!目标并非直接攻击火船,而是集中火力,狠狠地、持续不断地扫射在火船群冲锋路径前方的海面上!
橘红色的粘稠火油如同泼墨般倾泻在海面上,遇水不沉,反而猛烈地燃烧起来!火借风势,顷刻间便在海面上形成了一片宽达数十丈、熊熊燃烧、翻滚着烈焰和浓烟的——火海之墙!
冲在最前面的火船,如同真正的飞蛾,一头撞进了这片死亡火海!
轰!轰!轰!
船上的干柴和桐油被瞬间点燃!整艘船化作巨大的火球!船上的“神风”死士发出绝望的惨嚎,瞬间被烈焰吞噬!后续的火船根本来不及转向,也毫无转向的意图,一艘接一艘,如同自杀的鱼群,前赴后继地冲进火海,化作一团团爆燃的火炬!海面上烈焰冲天,浓烟蔽日,形成了一片炼狱般的景象!
猛火油柜构筑的火海之墙,硬生生在倭寇亡命的火船冲锋路线上,烧出了一条用火焰和死亡铺就的通道!大唐舰队如同巨兽般,在这条火海通道中,安然前行!
万里之外,葱岭西麓,怛罗斯河谷。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正艰难地跋涉在古老的丝路北道上。驼铃声在空旷荒凉的河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寂寥。商队打着粟特康国的旗号,驮着丝绸、瓷器和茶叶。
商队首领,一个裹着厚厚皮袍、满脸风霜的粟特老者,正是鸿胪寺西域曹的密使乔装。他身边,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睛的波斯人,正是精通大食军情的“勇士”卡维。
怛罗斯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这座扼守楚河上游、沟通东西的要塞城市,城头上飘扬着黑衣大食的新月旗帜。
“站住!检查!”城门口,一队凶神恶煞的大食税吏拦住了商队。为首的税吏头目眼神贪婪地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