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事件后,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只有苏晚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堵横亘在心间的冰墙彻底坍塌后,留下的不是坦途,是一片更加茫然小心翼翼的空地。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瑾琛,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悄然变化的情感。
他依旧没有频繁联系。
但周铭送来的东西变了。不再是昂贵的礼物或直接的帮助,是一些更细致的东西:
安安喜欢的绘本最新系列,标注了安全认证的儿童零食,还有几份不同国际学校开放日的详细对比分析报告。
没有强迫,只是放在那里,任她选择。
这种沉默而细致的“入侵”,比之前强势的安排更让苏晚心乱。
几天后的下午,她收到一条信息,来自傅瑾琛本人,没有通过周铭。
明天下午三点,青梧茶室,方便吗?
地点在一个听起来就颇为私密安静的茶室。
苏晚盯着那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该去吗?
去了,意味着什么?
最终,她还是回了一个字:好。
……
青梧茶室坐落在老城区一条安静的梧桐树下,门脸不大,古色古香。
苏晚推门进去,风铃轻响。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檀木气息,环境清幽,几乎没有其他客人。
服务生引着她走向最里面的一个独立茶室。
拉开门,傅瑾琛已经在了。
他坐在临窗的榻榻米上,面前是一张老榆木茶台。
今天他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些罕见的松弛感。
尽管那挺直的背脊和深邃的眼神,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坐。”
他抬眼看她,语气平淡。
苏晚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拘谨。
茶艺师安静地进来,熟练地温杯、洗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
碧绿的茶汤注入白瓷杯,清香四溢。
茶艺师退出去,拉上门。
小小的茶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汩汩的煮水声。
傅瑾琛没有绕任何弯子。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沉静地看向苏晚。
“今天约你,是想谈谈安安,还有你。”
他开门见山,字字清晰,
“以及,我们的未来。”
苏晚的心一跳,握住茶杯的手指收紧。
“我们的未来?”她重复,语气带着不自觉的防备。
“是。”
傅瑾琛肯定道,
“基于我是安安的父亲,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基于……我对你们母子的责任。”
“责任?”苏晚的声音有些发涩,“傅瑾琛,我不需要你的责任。安安也不需要。”
“那你们需要什么?”
傅瑾琛反问,语气依旧平静,
“需要一个缺席的父亲?需要一个让你独自承担所有的男人?还是需要永远活在‘可能发生的意外’的恐惧里?”
游乐园的事,显然成了他心中一根尖锐的刺。
苏晚哑口无言。
傅瑾琛从身旁拿起一个深棕色的皮质文件夹,推到苏晚面前。
“打开看看。”
苏晚迟疑了一下,伸手打开。
里面是一份详尽的打印整齐的计划书。
苏晚的呼吸滞住了。
她翻开。
里面分门别类,条理清晰。
计划书的最后,还有一行手写的字:
“一切安排,以苏晚女士与安安的实际需求与意愿为准,可随时调整、否决。”
字迹苍劲有力,是傅瑾琛的笔迹。
苏晚一页页翻看着,指尖微微颤抖。
这不是一份强势的宣告,更像一份深思熟虑的、甚至带着恳切意味的“提案”。
他花了多少心思?查了多少资料?才能做出这样一份详尽到堪称“笨拙”的计划书?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用钱和权解决问题的傅瑾琛。
他在尝试,用她能接受的方式,进入他们的生活。
“你……”苏晚抬起头,看向他,眼眶有些发热,“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傅瑾琛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过去五年,我错了,也错过了。伤害已经造成,我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