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标记的学生,记录下自己“因为家人善良而受到影响”的真实经历。
一篇日记很快脱颖而出。
它来自一名初三的女生:“我爸是一名记者,他报道了本地一家化工企业的污染问题,那家企业赔了钱,但也让我爸失去了工作。开学后,我被从重点班调到了普通班,老师找我谈话,说我的家庭环境‘不稳定’,不适合在快班‘承受压力’。那天我回家,看到我爸在阳台抽了一晚上的烟。我没有哭,我走过去告诉他,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现在,我敢在我的作文里写下‘正义不该有价码’,哪怕老师只会给我一个不及格。”
这篇作文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撼动人心的力量。
它被迅速印成传单,像病毒一样在全市的中学地下流传。
每一个看到它的学生,都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边或听说过的影子。
就在这场舆论反击战如火如荼之时,陈默在数据深渊中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一直试图破解“风险血缘图谱”的底层逻辑,而在一个加密极深的文件夹里,他找到了一个名为“社交株连”的运算模块。
这个模块的存在,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想:信衡研究院的监控,早已超出了血缘的范畴。
他们不仅标记亲属,还会通过大数据分析,将那些与“风险源”来往密切的朋友、同事、甚至只是经常光顾的商贩,都标记为“潜在共情传播节点”。
陈默迅速提取数据,用一种全新的算法进行反向追踪。
很快,一张庞大而惊人的“善意传播链”地图在他的电脑屏幕上缓缓展开。
地图的起点,是三年前城南医院的一名急诊科医生,他因为违规为一位没钱的急症患者垫付了手术费而受到处分。
从他开始,这条“感染链”在三年内,悄无声息地波及了整整七十八个人!
其中包括为他理发十几年的理发师,经常给他送快递的快递员,他楼下菜市场的菜摊老板,甚至还有他儿子同班同学的家长……这七十八个人,无一例外,全都被系统悄悄列入了“低信观察圈”,在贷款、就业、升学等方面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隐形限制。
当林枫看到这张密密麻麻的地图时,他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怕的不是一个人做好事。”他指着屏幕上那张如同神经网络般复杂的地图,声音因为恍然大悟而微微颤抖,“他们怕的,是善良会传染!”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也点燃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几天后,老张头召集了所有在青州的“传染源”核心代表,地点选在了庄严肃穆的烈士陵园。
深秋的陵园,落叶满地,气氛萧瑟。
老张头站在高大的纪念碑前,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但声音却异常洪亮,在空旷的陵园里回荡:“他们费尽心机,给我们贴上标签,把我们当成病毒,想把我们孤立、清除。”
他环视着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但都带着同样倔强神情的脸,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可他们搞错了!我们不是病毒,我们是这个病态社会的抗体!”
“抗体!”人群中有人跟着高喊。
“今天,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哀悼,是为了命名!”老张头举起手臂,指向那些佩戴着红色徽章的人们,“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们成立‘抗体联盟’!我们的‘坏人学校’,正式升级为‘新人类训练营’!我们的目标,不再是乞求他们的怜悯和接纳,而是要重建被他们扭曲的规则!”
人群沸腾了。
林枫站在人群中,看着满园闪烁的红色徽章,它们像一簇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一股热血直冲胸口,他猛地举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我叫林枫!我父亲林国栋,二十年前因抗洪抢险救人被记入档案!我是传染源,我拒绝被隔离!”
他的声音像一声号令,一个接一个的人举起手,报出自己的名字,报出自己亲人所做的好事,报出自己身为“传染源”的骄傲。
当晚,青州大学图书馆巨大的外墙,再一次被投影点亮。
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名字墙”,而是一段精心制作的视频——“传染源宣言”。
一千三百二十七个名字依次浮现在屏幕上,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张面孔,一句简短而有力的话语。
“我叫李梅,我母亲收养了三名孤儿,我被取消了保研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