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希望在吧。”萧凌的心念传递过来,声音在她的意识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审慎的、不愿给予虚假安慰和空洞承诺的极致务实,甚至有些残酷的冷静,“毕竟,以磐石壁垒现存的规模、实力和相对完善的秩序,在如今这个支离破碎、人命如草芥的操蛋世道,相比起外面那些朝不保夕、混乱不堪、随时可能覆灭的小型聚集地,或者那些完全失序、弱肉强食、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恐怖荒野……那里,确实是幸存者最有可能聚集、也相对最安全、最有保障的地方之一,说是最后的文明孤岛也不为过。如果……如果他们运气足够好,命足够硬,能在灾难爆发最混乱、最危险的初期就找到正确的方向,或者足够幸运地被壁垒派出的救援队、搜索队发现并接纳……那么,选择留在那里,生存下去的几率,总归要比在别的地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或者被困在某个绝境里……要大得多,也……好得多。”
他没有给出任何肯定的、令人振奋的答案,也没有描绘任何不切实际的美好蓝图或团圆场景,只是极其冷静地、近乎客观地陈述了一个基于目前所知的、残酷现实基础上的最大可能性。但这句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修饰的“希望在吧”,以及那句更加直白、甚至带着一丝苦涩的“在别的地方只会更困难”,对于此刻内心格外柔软、渴望抓住任何一丝微弱光亮的苏晴来说,却已经像是一点穿透厚重乌云、顽强闪烁的微弱星光,虽然无法驱散所有的黑暗,却足以照亮她心底那片因长久思念和巨大不确定而始终被阴霾笼罩的角落。这至少给了她一个可以去小心翼翼想象、去偷偷期盼、去为之努力的方向,一个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念想,而不是彻底沉沦在“早已失去”、“永无相见之日”的冰冷绝望之中。这微小的可能性,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苏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用心念回应。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那方被窗框切割开的、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天空,仿佛在那片混沌之后,能看到某种遥不可及的幻影。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完全的沉默,但这种沉默并不让人感到压抑或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彼此心意早已相通、无需任何言语来填充的、深沉而温暖的安宁。萧凌也没有再传递任何心念,只是同样安静地、专注地看着她侧脸的轮廓,感受着她身上那份卸下所有重担与伪装后,自然流露出的、罕见的脆弱与深彻的疲惫,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陪伴着她,分担着这份沉重。
时间的流逝在这间静谧的病房里变得缓慢而模糊,失去了清晰的刻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也许是长达半个小时的漫长光阴,苏晴才仿佛从某种遥远而纷乱的思绪迷宫中挣扎着回过神来。她轻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用指尖迅速而隐蔽地揩去眼角那一点在不自觉间渗出的、冰凉的湿润,脸上所有的柔软与迷茫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冷静、坚韧与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神情,只是在她眼神的最深处,细心观察的话,能发现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为有了那一点点微弱却切实存在的期盼而悄然焕发出的、更加坚定的光亮。
“好了,不说这些没影的事了。”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衣角和下摆,仿佛要将刚才那片刻不受控制的情绪流露和柔软,重新小心翼翼地折叠、收藏进内心最隐蔽的角落,用坚硬的外壳再次包裹起来,“你好好休息,闭目养神,别跟着我胡思乱想。逆鳞和时间的力量虽然性质温和,润物细无声,但对你现在这破败身体的负担和消耗依然客观存在,你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和精神损耗。外面的事情,暂时还翻不了天,有我和林薇他们盯着,目前还应付得来。”
她走到那扇唯一能透进光线的小窗边,伸手将那扇有些滞涩的窗户推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让一些新鲜的、带着凛冽寒意的空气流通进来,发出轻微的“呜”声,有效地冲淡了房间内略显沉闷的草药气味和凝滞感。然后,她转身回到床边,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萧凌枕头的位置、被子的厚度以及他整体的呼吸节奏,确认一切平稳,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后,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极低极低、如同羽毛拂过般的气音,如同分享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带着温度的小秘密般说道:
“一会……找个阳光好的时候,我把你弄到轮椅上,推你出去晒晒太阳。黄浩那家伙虽然平时不着调,但这次说得对,总这么闷在屋里,对着这四面墙,没病也憋出病来了,对身体恢复没好处。”
说完,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