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矛是整个文明的葬礼。
它从黑暗中刺出,带着对一切“秩序”的终极否定。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被那无形的气压从胸腔里抽空了。
技术人员看着屏幕上瞬间爆红然后归于死寂的能量读数,双手无意识的颤抖。
无法计算。
无法理解。
无法对抗。
“完了……”
一个年轻的学者喃喃自语,瘫倒在椅子上。
希望是刚刚才用最残忍的方式从每个人心底挖掘出来的。
而现在它就要被连同挖掘它的那座塔一同抹去。
朱标的身体晃了晃,全靠着身后的控制台才没有倒下。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
“大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孩童般的无助。
陈玄没有看他。
陈玄的目光死死的钉在那根正在缓缓下压撕裂着空间本身的血色长矛上。
“它在学习。”
陈玄的声音异常平静。
“我们用‘美好’毒死了它一次,又用‘痛苦’毒死了它一次。”
“现在它明白了。”
“家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家是一个承载着天堂与地狱的……容器。”
“它理解不了这个容器本身,所以它选择砸碎它。”
朱标惨然一笑。
“这堂课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这还不是最后一课。”
陈玄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已经被现实逼到绝境的大侄子。
他的眼神深邃而沉重。
“朱标,你向它展示了家的‘伤痕’。”
“但你忘了告诉它,这些伤痕为何而存在。”
“也忘了告诉它是谁在流着血背负着这些伤痕,一步一步把这个家从尸山血海里建立起来的。”
朱标猛的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陈玄的意思。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那间寂静的密室。
父皇!
虚空理解了“痛苦”。
但它无法理解那个承受了一切痛苦并将其转化为守护力量的……人!
“可是……太上皇他……”朱标的声音艰涩无比。
朱元璋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
再强行催动只有一个结果。
灰飞烟灭。
“我知道。”
陈玄的回答简单而残酷。
他走到朱标面前,双手重重的按在他的肩膀上。
“朱标,身为帝王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舍’。”
“有时候为了保住整个家,你必须亲手烧掉这个家里最老的那根房梁。”
朱标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逼了回去。
他看着陈玄,看着这个一路引导他保护他,将他从一个仁厚太子淬炼成铁血君王的大哥。
最终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被血染红的决然。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陈玄指着那座光芒正在被疯狂压制的心火塔。
“用心火塔向它也向这个世界讲述一个……故事。”
“一个名叫朱重八的故事。”
“告诉它濠州城外那个抱着父母冰冷尸体哭不出声的孤儿是谁。”
“告诉它皇觉寺里那个为了一个馊馒头被人打断肋骨的和尚是谁。”
“告诉它鄱阳湖上那个驾着小船冲向陈友谅巨舰的疯子是谁!”
“告诉它!”
陈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震彻整个大殿!
“我们这个‘家’是用什么建立起来的!”
“不是爱!也不是恨!”
“是那个男人那份最原始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活下去的……执念!”
朱标没有再说话。
他猛的转身冲向密室。
这一次他的脚步沉重如山。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