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气氛凝固。

陈玄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他身边的朱标眼中的激荡也还未平复。

那块巨大的光影屏上，代表着九峰山的光点旁，一个硕大无朋的问号正静静悬浮。

它简洁，冰冷，却带着比千军万马更骇人的压迫感。

“警报！警报！”

刺耳的蜂鸣声划破了寂静。

宋应星苍老的面容出现在另一块屏幕上，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锁定源已确认！来自‘清洁工’！”

“陛下！陈……陈总督！它在看我们！不，它在看林墨他们！”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寂。

之前的胜利喜悦被这个来自星空深处的问号瞬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朱标的身体微微晃动。

他刚刚才从一场几乎毁灭文明的战争中，亲手将一半的子民送入熔炉。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可当那神明般的视线再次聚焦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渺小。

“大哥……”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陈玄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问号。眼神中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灼热。

“它有兴趣了。”

陈玄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们的‘病毒’，我们这混乱、矛盾、不合常理的文明样本终于引起了它的好奇。”

“这不是审判，标儿。”

陈玄转过头，看着脸色发白的朱标。

“这是一场考试。”

“一场决定我们是从‘待删除文件’变成‘待观察样本’的入学考试。”

“而考场就在九峰山。”

朱标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朕这就调动皇家护卫队，不，天军……”

“不。”

陈玄果断地打断了他。

“任何来自我们这里的干预都是作弊。”

“一旦被发现，结果只有一个。”

陈玄没有说出那个词，但所有人都明白。

抹除。

朱标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看着屏幕上林墨那支对此毫不知情的小队，内心如同被烈火烹油。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身为帝王，手握整个文明的力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棋子，在神明的棋盘上，孤独的面对一切。

“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不。”陈玄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做一件事。”

“相信他们。”

……

九峰山。

林墨并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小队，连同这片刚刚获得新生的贫瘠土地已经成为了整个宇宙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他正忙得焦头烂额。

驱散山民心中的“鬼”只是第一步。

填饱他们的肚子，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才是最艰难的工程。

黑石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林墨将所有青壮年都组织起来，成立了“九峰山建设兵团”。

没有番号，没有军饷。

唯一的报酬就是一日三餐的白面馒头和肉粥。

但这已经足以让这些饿怕了的山民们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他们按照林墨带来的图纸，开山劈石，修建水渠，平整土地。

女人们则在临时搭建的工坊里，学习纺纱织布，缝制衣物。

孩童们，包括那个叫林溪的小女孩，则被集中在新建的“学堂”里。

学堂很简陋，就是一间茅草屋。

黑板是一块被熏黑的木板。

粉笔是林墨用石灰自制的。

林墨亲自担任第一任教习。

他不教四书五经，只教三样东西。

一、认识自己的名字。

二、一加一等于二。

三、为什么喝生水会拉肚子。

知识的火焰就这样以最原始，也最质朴的方式，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开始燃烧。

夜深人静。

林墨批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