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宣脾气又臭又硬,能让他这么老实跑腿传话的师父,想必不是一般人。
“家师智首禅师。”
道宣提起师父名号,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语气带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家师乃我律宗大德,精研戒律数十载,着有《五部区分钞》,厘清天下僧尼行止规范,为天下丛林所共仰。”
“陛下亦曾数次延请家师入宫讲经说法,赐号持律大师。”
他顿了顿,看着柳叶道:“今日上午,家师在街上,曾与驸马爷及长公主殿下,小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柳叶端着酸梅汤的手顿住了,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用两文钱买了三个馒头,边走边吃的干瘦老和尚。
原来是他?
智首禅师?
这名字他确实隐约听过,似乎是佛门里地位极高的一位老法师,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朴素到近乎寒酸的模样。
他当时只当是个寻常的老行脚僧。
“原来那位便是智首禅师!”
柳叶恍然,放下碗。
“倒是柳某眼拙了。”
道宣见柳叶认出师父,脸上的恭敬之色更浓。
“家师回寺后,对驸马爷及家人风仪亦是赞许,尤其对小郡主更是念念不忘,称其灵秀天成。”
“家师明日欲在城南牛头寺设下一席素斋,诚邀驸马爷阖府光临。”
“一来略尽地主之谊,二来家师于佛法,尤其于为稚子祈福一道,颇有心得,愿为小郡主及两位小公子诵经祈福一番。”
柳叶一听“素斋”和“诵经祈福”,兴趣瞬间就掉下去一大半。
素斋再好吃,能好吃过登科楼的席面?
至于祈福...他柳叶向来觉得这玩意儿虚无缥缈,远不如银子实在。
更何况明天这天气,出门一趟又是一身臭汗。
他正要习惯性地开口婉拒...
“智首禅师?”
一个清亮温柔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李青竹牵着刚睡醒午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囡囡走了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她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
“可是那位持律精严,德高望重的智首长老?”
“正是家师。”
道宣连忙起身向李青竹行礼。
李青竹走到柳叶身边坐下,轻轻抚着小囡囡的头发,对柳叶低声道:“夫君,我早听闻智首禅师不仅精通戒律,更擅为小儿诵持消灾祈福之法。”
“雉奴和兕子当年体弱,陛下也曾请禅师入宫祈福,后来他们便康健了许多。”
“如今禅师亲自相邀,机会难得。”
柳叶无所谓的点点头。
既然老婆想去,那就去呗...
她看向道宣,道:“烦请法师回禀禅师,明日我们一家,定当准时前往牛头寺,聆听禅师教诲,为孩子们求份福泽。”
道宣闻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殿下言重了!家师能得殿下与驸马爷光降,实乃敝寺之幸!”
“贫僧这便回去禀报家师,静候明日佳客!”
说完,又郑重地行了一礼,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道宣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柳叶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大口,冰得龇了龇牙。
“要是那素斋太难吃,或者老和尚念经念太久,我可要找机会溜出来透气的。”
李青竹抿嘴一笑,嗔了他一眼。
“知道啦...”
她低头对小囡囡说道:“囡囡,明天带你去见今天街上那个很慈祥的老爷爷,让他给你和弟弟妹妹们祈福,好不好?”
小囡囡揉着眼睛,想起那个夸她“福缘深厚”的老和尚,高兴地点点头。
“好!那个老爷爷好!他吃馒头的样子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