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日头依旧毒辣,但通往曲江坊的道路却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李世民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里,撩开车帘一角向外张望。
大宝恭敬地坐在对面。
“这路修得倒是平整。”
李世民随口道。
他记得以前这条路坑坑洼洼,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尘土飞扬。
如今路面宽阔,铺着碎石夯土,马车走在上面平稳多了。
路两旁的树也像是新栽的,虽然还不算高大,但绿意盎然,投下些微的阴凉。
行人车马明显增多,有穿着体面的商贾,有拖家带口的游人,还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子鲜活气。
大宝应道:“听说竹叶轩接手曲江坊后,不仅修了坊内的路,连同坊外这几条主道也一并整饬了,来往方便了,人就多了起来。”
马车在曲江坊巨大的牌坊前停下。
牌坊崭新气派,上面“曲江坊”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用的是上好的金漆。
坊门入口处,立着明显的告示牌和木栅栏,几个穿着统一深蓝色短褂,腰间挂着短棍的精壮汉子守着,闲杂人等一律被挡在外面。
坊内隐约可见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吆喝声不绝于耳。
“停车。”
李世民吩咐道。
他戴上顶宽檐笠帽,遮住大半张脸,下了车。
大宝赶紧跟上。
两人刚走近入口,立刻被一个守卫伸手拦住。
“二位请留步,曲江坊工地重地,闲人免进,看房请移步坊市西南角的‘品鉴堂’。”
大宝上前一步道:“放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墨色令牌,在守卫眼前一晃。
那守卫看清令牌,脸色瞬间变了,原本挺直的腰杆立刻弯了下去,额头瞬间见汗,声音都带着颤抖。
“小...小的有眼无珠!贵人恕罪!二位贵人快请进!”
他一边说一边慌忙示意同伴赶紧移开栅栏。
李世民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心想,这柳叶小子的地方,规矩还挺严,不过自己这块牌子还是管用的。
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令牌,不可能连个工地都进不去。
一进坊内,感觉又与坊外不同。
虽然同样在施工,地面却异常干净,材料堆放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丝毫不显杂乱。
道路规划得横平竖直,基础的下水道沟渠都已铺设完毕,上面盖着石板。
空气中除了木料和石灰的味道,竟没有太多扬尘。
李世民边走边看,越看越觉得新鲜。
他走到刚建成不久的一座牌坊柱子旁,崭新的朱红色大漆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出于一种“验验货”的心理,伸出指甲,在柱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力抠了一下。
“哎哟!贵人!这漆刚刷上,还没干透呢!”
旁边路过的一个小工头模样的人看见,心疼地喊了一声。
但看清李世民和大宝的穿着气度,以及后面跟着的那位守卫头目,又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讪讪地笑了笑,赶紧溜走了。
李世民看着自己指甲缝里沾上的一点鲜红漆皮,再看看那柱子,被抠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白点,漆膜厚实均匀,粘得相当牢靠。
他若无其事地搓掉指甲上的漆,心里嘀咕。
柳叶这小子,用料是真舍得。
再往里走,到了核心的施工区域。
这里的景象让李世民真正感到了震撼,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竹叶轩的工地都要用高墙围挡,不让外人窥探。
只见一群工匠正在搭建一座三层的楼阁主体。
最让他挪不开眼的,是那几架矗立在工地上的巨大木制器械。
它们结构复杂,由粗壮的圆木和坚韧的绳索构成,顶端装着巨大的木轮。
“大宝,瞧见没?那是什么玩意儿?”
李世民指着其中一架问道。
那器械正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几个工匠喊着号子推动绞盘,粗大的绳索缓缓收紧。
将一个需要至少二十名壮汉才能抬动的巨大花岗岩柱础,稳稳当当地吊离地面,然后平缓地移动到地基坑的正上方,再慢慢放下,精准入位。
整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