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这种人一般不撒谎，尤其是面对云策这种聪明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像他这种人很早以前就认为撒谎是一种非常低效的行为，骗不了聪明人不说，还会被人家鄙视，所以，他们欺骗的对象只会是百姓。

也只有那些没办法的百姓，才会相信他说的谎言。

其实也不是百姓愚蠢，被他骗到了，而是，百姓没办法，不管他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百姓们都得受着。

曹锟说要让南下的鬼方人先死一半，这句话可商榷的余地太大了，云策相信，这家伙说的死一半的那部分鬼方人，应该是鬼方的百姓，绝对不会是鬼方军人。

既然不敢跟鬼方军队硬刚，就说明，曹锟准备以纵深换空间，或者说，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念，亦或者说是‘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直白的说，就是不管领地内百姓的死活，只要保存好自己的军队，迟早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攻打回来的，或者，杀掉一半的鬼方人。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结果，自然就是这么一个结果，曹锟不想为了领地里的百姓流曹氏的血。

但是，话不能这样说，需要有一个很好的说辞，将不负责任的逃跑行为装扮成高雅的深谋远虑。

“我知道，海州，东州，应该是你预设的战场，你至少，要把海州，东州的百姓撤离出来吧？”

曹锟看了云策一眼道：“怎么撤，撤到哪，谁来养，怎么活？”

看着曹锟坚定的眼神，云策只觉得头皮发麻，要知道大汉的百姓，绝大多数是以采集，狩猎为生的，只要给这些人一片植被丰富地域，他们虽然活不好，但是，绝对能活下来。

曹锟最后一问是怎么活，那就说明，他要带走人群中最有能力的那群人，也只有在这种状况下，他才会发问，怎么活，是那些挑剩下的人怎么活。

“青壮年男子，青年女子，我自然是要带走战斗的，剩下的人，就地隐藏起来，等待大军重新归来。

云策，不要优柔寡断，也不要心生怜悯，你自己也应该清楚的知道，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也没办法。

鬼方人来了，我这里是第一道防线，按理说，全大汉的人都应该支持我，帮助我，但是呢，好多大汉人恨不得我马上被鬼方人干掉，恨不得我跟鬼方人拼一个你死我活，他们再从中捡便宜。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先自保，然后再论其他。”

云策看着曹锟半天没说话，虽然他没有经历过祖地军阀混战，但是呢，他还是觉得曹锟刚才说的话，就是标准的军阀混战时期的语言，就算曹锟根本就不知道祖地军阀混战的历史，他此刻说出来的话，与祖地的军阀别无二致。

策略既然已经制定出来了，人家就不会轻易更改，至少，不会因为他云策而做出根本性的改变。

云策叹息一声道：“至少告诉那些百姓快跑，不要把他们留给鬼方人屠杀，你该知晓，那些人对你没用，对鬼方人来说，一样没用，这样的话，他们的下场就几乎是注定了的。”

曹锟嗤的冷笑出声：“那么，你告诉我，让他们往哪里跑？你以为这些人能离开曹氏领地，进入其余州府避难，你以为哪一个州府的首领，会允许这样一群没用的人进入他们的领地？

哦，刘长安，你有一片领地，还算富饶，我让那些人全部去你的领地如何？”

云策点点头笑道：“可以，你就告诉梭有人，他们还可以去井口关。”

曹锟脸上嘲讽之色慢慢褪去，最后平静的道：“为何啊？”

云策笑道：“为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人兜底，至少，让你们这些跟野兽一样毫无人心的家伙，看起来像一个人。”

“你来兜底，你兜得住吗？”

“老子如今是大宗师，大宗师兜不住，还有谁能兜得住？”

“你只是一个大宗师。”

“一个大宗师就足够了，谁戕害我麾下之民，老子就戕害他们全家，不把他全家的屎打出来，老子就不是大宗师。”

“包括鬼方人？”

“包括鬼方人，老子没有灭鬼方全族的本事，灭杀百人将，千人将，万人将对我来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曹锟沉思良久，对着云策道：“我们可以联手的。”

云策摇头道：“我本来想跟你联手的，现在看来，我们的目标不一致，看来没必要联手了，你继续按照你原来的计划进行吧，我来帮你们守住人的底线。

如果，如果，你还觉得我是你朋友的话，就把井口关的位置告诉那些被你抛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