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血肉模糊的尸体旁,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宽厚的手掌紧握戒刀,刀身裹挟着浑厚剑气,在尸体要害处又补了几下,确保死得不能再死,这才快步跟上队伍。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
燕佐背着个伤员,身形依旧稳健,但度终究受了影响。
皇甫逸尘伏在他宽阔的背上,意识更加模糊,只觉得身下这个背脊温暖而坚实,像极了记忆深处兄长的背影。
皇甫逸尘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无意识地、死死地环住了燕佐的脖颈,脸贴在他粗糙的衣领上,滚烫的泪水混着冷汗浸湿了布料。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声音带着孩子般的依赖和委屈:
“兄长……逸尘……给你报仇了……报仇了……”
“……兄长……逸尘……想你……”
“逸尘……好想你……”
燕佐身体猛地一僵。
他这一生,枪口上舔血,成为了天岚黑帮霸主,又背负上妻女的血仇,心早已冷硬如铁。
可此刻,背上这个濒死少年那滚烫的泪水,那一声声带着血泪的“兄长”
,像红烙铁狠狠烫在他早已结痂的心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燕佐没有亲弟弟,但他懂这种痛!
刻骨铭心……
深邃的双眼里泛起一层罕见的水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用力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磐石般的温柔和坚定:
“知道了……弟弟。”
“你是……好样的。”
“哥……知道了。”
这简简单单的回应,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
背上皇甫逸尘那痛苦的抽搐似乎微弱了一丝,环着燕佐脖颈的手臂,也稍稍放松了一点,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
鹤雨纯跟在旁边,听着皇甫逸尘那破碎的呢喃和燕佐那一声“弟弟”
,泪水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鹤元劫跟在后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齿咬破了嘴唇都不自知。
鹤元劫无法瞬空,一路狂奔下山,赶到那间临时腾出的巡界使营房时,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营房内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甫逸尘躺在铺着薄褥的简易床榻上,脸色灰败,气息微弱。
鹤雨纯跪坐在榻边,双手依旧虚按在他左肩上方,璀璨的金光笼罩着那片触目惊心的黑腐——那腐败的范围,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下方!
虽然度被金光延缓,但那青黑的死亡阴影,依旧在顽强地扩张着领地!
那个巡界使的中参领和一名头花白的老军医,正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御国千雪抱着手臂,靠墙站着,冰蓝的眸子望着油灯跳跃的火苗,不知在想什么。
一正圆大师双手合十,闭目低声诵经。
燕佐则坐在榻边的小凳上,一只手被皇甫逸尘无意识地紧紧攥着。
皇甫逸尘神智全无,嘴里只剩下微弱而执拗的、反复的呓语:
“……兄长……”
“……逸尘……想你……”
“……兄长……”
每一次呓语,都像一把小锤,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中参领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老军医摇头叹气。
燕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将皇甫逸尘兄长惨死于“剃刀匠”
之手、以及刚才林间复仇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最后,燕佐补了一句:“……这‘剃刀匠’,死有余辜。”
“……兄长……”
皇甫逸尘仿佛听到了什么,攥着燕佐的手又紧了紧,无意识地蹭了蹭,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
这一声“兄长”
,这一蹭,彻底击溃了营房里最后一丝强撑的平静。
鹤雨纯压抑的抽泣声再也忍不住,御国千雪侧过身擦拭眼角。
连那中参领的眼圈都红了。
闻者无不鼻酸泪目,一股沉重的悲怆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鹤元劫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冲到床榻前,看着皇甫逸尘那惨状和不断蔓延的黑腐,又看看众人悲戚无奈的神情,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