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鹤元劫说着,转身进了铺子。
一正圆想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站在门外,捻着佛珠静候。
鹤元劫挑了几块看起来没那么甜腻的核桃酥,用油纸仔细包好。
回到旅馆,敲开御国千雪的房门。
她已换了身素色的便袍,银松松挽着,坐在窗边的小几旁,看着外面流动的灯火出神。
“御国小姐,粥带回来了。”
鹤元劫将温热的瓦罐放在小几上,又把那包核桃酥推到她面前,声音尽量放得自然,“光喝粥怕是不顶饿,尝尝这个?甜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之前给我寄过糖……你可能爱吃甜的吧?”
御国千雪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粥罐和那包点心上。
冰蓝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离。
她嘴角向上牵了牵,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却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像是戴上了一副精致的面具:
“谢谢了。”
她伸手接过那包核桃酥,指尖触到温热的油纸,动作很轻,没再说什么。
鹤元劫看着她那近乎完美的假笑,心里头像是被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有点闷闷的。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道:“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便和一正圆退了出来。
回到二楼那间狭小的二人房。
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月光混着剑网投下的微光,透过半透明琉璃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模糊的清辉。
鹤元劫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隔壁床上,一正圆大师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入定。
地上的光斑随着时间悄悄移动。
鹤元劫望着那模糊的光影,脑子里一会儿是御国千雪那假笑的脸,一会儿是中城街头的繁华,一会儿又是西区事变的惨状。
他忍不住侧过身,对着黑暗中一正圆的轮廓,压低声音问道:
“大师……您有时候叫御国‘恩公’。
她……到底对您有什么大恩?”
黑暗中,一正圆均匀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低沉平缓的声音响起,如同古寺的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细微的回响:
“鹤施主……想听?”
“嗯。”
鹤元劫应道。
一正圆沉默了几息,仿佛在整理久远的思绪。
月光透过窗纸,隐约勾勒出他盘坐的身影轮廓。
“贫僧出家前是孤儿,俗家姓名早已忘却。
从小便在中城南边一个僻静角落,一座唤作‘清心寺’的小庙里挂单。
庙不大,香火也稀薄,但胜在清静。
方丈是个慈悲的老和尚,待我们这些挂单的僧人极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的悠远:
“后来……老方丈圆寂了。
寺里没了主心骨,日子便越艰难。
香客渐稀,挂单的师兄弟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贫僧和几个年老体衰、无处可去的僧人守着空庙。”
“再后来……便是西区事变。”
一正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难民潮水般涌来,中城外围也一片混乱。
清心寺虽小,终究是个遮风挡雨的所在。
贫僧……自作主张,收留了一些走投无路的妇孺老弱。
寺里本就不多的存粮和仅剩的一点香火钱,很快就耗尽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平静的苦涩:
“于是……贫僧也成了难民。
但身为出家人,总不能去和那些失了家园、嗷嗷待哺的妇孺抢一口吃的。
化缘……更是艰难。
兵荒马乱,人人自危,谁还有多余的粮食布施?况且……许多人看贫僧这落魄样子,只当是假扮僧人的难民,不驱赶已是客气。”
“后来……连中城的野狗都饿死了。
贫僧……也快撑不住了。”
他顿了顿,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与绝望,“倒在一处破败的墙角,浑身无力,眼前阵阵黑。
那时……贫僧向佛祖了愿。”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
“贫僧立誓——那时节,无论人鬼神佛,只要……只要能给贫僧一口饭吃,让贫僧活下去,贫僧这条命,便是他的!
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