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终章倒数第二小节,原本应该奔向c大调主和弦的旋律,被主音上方形成的增三和弦拦腰截住。
恐怖的、无形的引力以范宁为中心爆发,千万重高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嚎的扭曲声!
“轰!”“轰!”“轰!!!”
炸裂的音响在终曲最后一个小节爆开。
那些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规则彼此冲突、湮灭,迸发出逻辑撞击的火花与湮灭的黑洞!无数的塔影在剧烈的震荡中变得模糊、扭曲,如同被投入漩涡的倒影!
唯有一座尚存。
这世界忽然安静了。
脸色煞白如纸的范宁眯眼抬头而望。
除却天空,不像过去移涌中闪耀的天幕,而是一大团崩坏旋转的色彩垃圾场;除却塔的质地和垂落的血管十分骇异扭曲......除却这两点,其实,有点像辉塔。
原本异常地带中的扩散源头,“x坐标”,或“环形废墟”,是否本身就和世界表皮之下的辉塔存在某种映射关系?
范宁忽然冒出此种念头。
塔的周围,是深不见底的裂谷,四周被光线晒融的苔藓地衣全部流淌排入了下去。
唯有眼前一条支离破碎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石细线,如同畸形的一根血管支架与其相连。
范宁气喘吁吁,衣衫褴褛,浑身伤痕,脑浆连同身躯一起近乎溶解,他从一道巨大的、仍在蠕动的、流淌着脓液般色彩的边缘跨了进去。
无论如何,他也的确是强弩之末,再经不住这“午之月”在极短白昼状态下的照射了。
“铿......”
一连数十至二十道锋利清冷的金属穿梭声响起。
果然,是“狂怒银片”。
范宁认出了其间最大的一片不规则的形状,那是曾经在“中枢管制区”上空见到过的。
这高塔附近的空间之所以隔绝了“午之月”的照耀强度,果然是“厅长”的接应和庇佑所为。
崩坏世界中曾经的那些“大型管制区”,现在肯定已经尽皆溶解,但是那些体现过管制维系痕迹的“狂怒银片”,此刻一片片地在高塔之下收集聚拢,悬在了狭长通道的两侧——亦是深谷的上空——如此依次排开。
背着吉他的范宁回头望去,曾经的世界已彻底被疯狂的流质景象所吞没,变成了一大团无尽的滥彩泥浆,深谷不断被填高。
哦,吉他。
范宁的手悬在深谷上方,放开。
琴弦断裂卷曲、琴身油污斑斑的“伊利里安”无声坠入了深谷。
但范宁手中的“守夜人之灯”内部星图璀璨,收集工作近乎完成,且绝大部分核心的“星光”得以保全。
两侧的“狂怒银片”持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岩石细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范宁的步子放慢,走得很稳,目光只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从崩坏天空上方赘生垂落的血管与器官。
异变再起。
塔门的阴影中,人影晃动。
一个,两个,三个......更多的“范宁”,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们沿着那条细线,与范宁迎面相遇,然后,擦肩而过。
他们的方向,是“返程”。
这些“范宁”衣着与状态各异,有的气宇轩昂、手持指挥棒、身披优雅燕尾服,有些脸色潮红、眼神带着欲望得到极大满足之后的倦怠,有的衣衫褴褛、满身伤痕,还有的甚至肢体残缺,散发着浓烈的颓败与死亡气息。
他们的面容与眼前的范宁一模一样。
绝对不是伪装。
范宁从“范宁”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不休之秘”!
还有,连刚刚在虚界中穿越“极夜之门”后那份独特的、洞察了寂静、延留与休止之权柄的“普累若麻”,都分毫不差!
“不必上去了。”一个面容平静,眼中却毫无生气的“范宁”开口道,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我是未来的你,过来向你告知,成功了。新世界已经达成,代价是你必须回到循环的起点,一切重新开始。”
他说完,继续向前,身影跨入了那片刺眼蠕动的脓液光幕中。
“失败了。”另一个浑身残缺,眼神里只剩下麻木的“范宁”与之擦肩,声音如同破旧风箱,“上去也只是再体验一次‘午’的悲欢,外加重新演奏一遍《a小调第六交响曲》,毫无意义。放弃吧,别给他们做嫁衣。”
“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