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范宁,等你到了下一处,我们再一起看最美丽的星空。”
那个冰川裂缝对面的若依展颜笑着,向范宁挥手告别。
身影在下一刻投入深渊。
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对的,她最喜欢这本,而自己更喜欢歌德的《浮士德》多一些。
“《浮士德》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旖旎的盛夏海滩,秋千下不可言说的嬉戏间歇,有过这样的问题。
不对。
这些“午”的时空令人怀念,但都不对。
自己没有再写过更多的作品了,步履匆匆之下的夜行、巡礼与逃亡,哪有提前周密准备的机会?一部关于“夜”的交响曲,一些心路历程与感念释怀,几篇零散的用东方诗词写成的艺术歌曲,这就是全部了。
但正午之时,灵感的启示异常丰盈,范宁于千钧一发的局势下踱步,于万千时空中竭力地搜寻,搜寻着最接近预言的那一批场景,曾经冥冥之中的更早的启示。
“找到100个甚至更多音感俱佳的歌手,都并不是很难,但若要求他们非常自信地用某个和弦直接起唱,而且音准全然准确,就会有可能给演出造成灾难性的效果。”
圣欧弗尼庄园,持笔写作的范宁闲聊之时转过身来。
他向一旁托腮看自己的罗伊小姐,侃侃而谈自己在圣莱尼亚学生交响乐团获得的工作经验。
“在日常的排练中,不要放过可以试错的机会,但也不要过度为难大家,大和弦加上重踏板踩下,不仅能引起听众们的极大专注,更能确保所有同学都满怀信心地进入演唱......”
还有么?
更早的......
更早的圣塔兰堡学生艺术节之行,重现《哥德堡变奏曲》之后,初见辉塔的梦境。
另一个类似启明教堂的场景,更大,更高,更宏伟,那台管风琴从乐曲开始就被奏响,除此之外还有无比庞大的交响乐团,有两到三个混声合唱团,还有童声合唱团和七八位独唱家,不只,不只,似乎连前世很多音乐大师,都隐隐约约参与到了演绎之中。
“前世的音乐大师?......”
高塔上的范宁缓缓弯腰。
他捡起了那把由“之前的自己”设计制作出的巨大木锤,缓缓朝巨大六芒星的中心点位走去。
“无主之锤”,-1号钥匙的指代之物。
在仅仅两米之遥处,停下,俯身。
他暂时没有理会“旧日”。
他将“守夜人之灯”放在了旁边的地上。
然后木锤缓缓举起。
在期间,那柄“刀锋”自始至终悬在范宁的头颅上方。
“演好属于你的角色,比如重现你的‘悲剧’交响曲......”
波格莱里奇具备告诫意味的话语仍在上空回荡。
“《a小调第六交响曲》,关于头顶的星空,内心的道德准则,以及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恻隐与同情,但名,‘悲剧’......”
某层层叠叠“环形废墟”影子中的一道,有一位“之前的范宁”的确已经开始徒手起拍,怀着阴暗的预感与惨烈的决心,将预备的态势传达给其余时空中所有共迎指示之人。
“重演‘悲剧’交响曲?呵.......”
“如果从‘夜之巡礼’归来后,仅仅只是让‘悲剧’重演......”
“我,还是那个范宁么!?”
“我,和从高塔下返程的‘其他范宁’有什么区别!?”
那道欲要下落《第六交响曲》的击拍,却在抬手的最高点,和如今的范宁手中的“无主之锤”同时停住!
“所以,自由的王国是否到来?”
“它正在到来。”
那位雄狮般的乐圣曾如此拷问范宁,并且,得到过肯定的答复。
“汀——”“汀——”
悬浮的0号钥匙与1号钥匙被吸于其上。
时序合一。
“那么,就去创造吧。”
“让过往世代的寂静,成为你今后乐章里......最响亮的......序奏!”
砰!——
大锤砸落。
自身化为齑粉,“守夜人之灯”也爆裂开来。
就连高塔——连脚底下这一座“环形废墟”——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三把钥匙抛飞而起,将“悲剧”的乐章彻底否决,被重置的桃红色南国投影强行扩出,将灯腔内收集的璀璨星光瞬间卷起,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