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不是没想过,将正常的东西与病变的东西两者拆解分开。
一些神秘学的或艺术的方法都试遍了。
但根本做不到,最大的问题是感觉一切都粘连杂糅在“旧日”里面,或者在自己的“格”里面!
要么就演奏直接断停,先别这么强行卡着运转。
可是现在临近篇章完结,自己绝对承担不起演出付之一炬的代价!
于是终止式硬生生被范宁推进了下去。
细微的咔咔响声从浑身的骨节中传出,他皮肤的毛孔里开始渗出浓金色的血液!
“荣耀归于圣父,
归于死而复生的圣子,
归于世人的慰藉者和庇护者,
直到永生永世。”
独立的小号与长号组,再次庄重地奏响那“光照主题”——
“......直到永生永世!!”
众声部沿着音阶激动上行,最终,所有声响汇入一个震撼天地的降E大和弦。
“铿!!”
范宁的指挥手势凝定在半空。
音响的巨浪已然平息,空间的嗡鸣未止,穹顶在共振,廊柱在微颤,神圣空间里弥漫着被伟大声音淬炼过的气息。
新的结构开始生长,这一篇章的完美演奏,实现了对异端“支柱”的侵蚀进行了殊死抵抗,对波格莱里奇的冷酷“净化”进行了及时的补救,神圣空间在崩溃边缘被强行拉住了。
甚至因为融入了巴赫的“星光”、与这极限下的对位升华,还展现出了一种悲壮的逝去的坚韧。
但是......
在刚刚结尾大和弦的强奏中,还夹杂了一声细碎但惨烈的破碎声!
那作为音乐发展第一因的“不休之秘”,因为强行在“终末之秘”的反卡下催动......碎裂了。
范宁的先驱之路,被毁了!
如果单纯是艺术上的较量,“不休之秘”本不应落得下风。
奈何对方的背后是三位一体的大功业。
“......”范宁仍然保持着指挥收句的凝定手势,浑身血污,不住喘息,感觉下一刻就会彻底倒下。
神圣空间目前的状态,整体确实还算完好。
但异端“三位一体之支柱”依旧高悬,病态的污染仍然在各处孳生。
波格莱里奇的“刀锋”则如同悬顶之剑,只要病变什么时候来了个爆发式增长,随时可能会再落下来几刀“挖肉补疮”。
而范宁他自己,已是神性重创,强弩之末。
“可惜啊,‘不休之秘’,艺术领域最伟大的大一统理论,可惜早夭。”
F先生喟然叹息一声。
这一回他的声音是从崩坏的外部传来的——刚才音乐再现部结束句时,波格莱里奇那十几刀接连劈下,把他渗入神圣空间内的那部分神性也给清除了。
“你是现在在外面自裁,还是一会我下来再清算?”波格莱里奇的目光已经没放在范宁身上了,祂遥看着F先生的身影淡漠发问。
其实到这一步,波格莱里奇和范宁的“基本合作条款”已经履行得差不多了。
已经没范宁什么事了,祂接下来重新完成登阶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神圣空间......意外的产物。
本来不在最初谈的范围之内,但从波格莱里奇刚才的审视与评估来看,其具备相当优质的“收编”潜质,如果后续能想办法加以利用,上去后的成事把握能多两三分。
这就是此前波格莱里奇命令手下在其初生阶段予以扶持、分摊压力,以及后来亲自出手“净化毒瘤”的原因——合作条款的合理延伸。
所以,对于范宁而言,如今履约结束后的情况,很讽刺,很“地狱”。
这片神圣空间,有两个人对其认可和欣赏的程度,可能更胜他自己。
一个是波格莱里奇,一个是F先生。
“及时调整心态吧,范宁大师。”F先生没理会波格莱里奇的威胁,反而是语气温和地,对先驱之路破碎的范宁做起了纾解开导,“早夭并不意味着对‘不休之秘’本身伟大之处的否决,譬如当年印象主义的主要活动年份,其实也是所有艺术流派中最短的一个,何尝不算早夭?但对在下、对后世而言同样是影响深远呐......”
范宁一时回不上话,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单膝跪在悬空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没有重复走《第六交响曲》的路,嗯,‘不休之秘’的遗言,造就一部更伟大的新作......”F先生踱步间点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