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巴士的飞船停在老街尽头。
众人下车,那座名为“南城大戏院”的建筑就立在不远处,像一头趴伏在岁月里的灰色巨兽。
砖墙斑驳,藤蔓从缝隙里爬出,死死缠绕着屋檐。
空气里,那股旧书和潮湿木头的味道更浓了。
“进不去了。”千刃伸手,触摸着前方无形的空气墙,“整个戏院被一层‘回忆’的概念包裹着,拒绝外人进入。”
烈风往前凑了凑,混沌感知里,那堵墙像是由无数哭声、笑声、呢喃声交织而成。
他甚至能“闻”到百年前的胭脂味和硝烟味。
“我来!”烈风懒得废话,胸口的混沌原核旋转起来,一拳就要砸上去。
“等等。”张帆按住他。
他看向零。
零的小脸惨白,她一直捂着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不停地往她脑子里钻。
“他们……在请我们进去。”零放下手,翠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悲伤,“他们说……戏要开场了,一个观众都没有。”
话音刚落,那道无形的空气墙,像融化的冰一样,无声地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张帆第一个走了进去。
戏院内部比想象中要完整,只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没有观众,空荡荡的红色座椅整齐排列,朝向舞台。
舞台上,灯光昏黄,一场戏正在上演。
几个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身影在移动,动作僵硬,嘴巴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表演,像一幅无声的、不断循环的默片。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把一叠钞票塞进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手里,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军官接过钱,转身对身后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这是……演的哪一出?”烈风看不懂,只觉得憋闷。
朱淋清的金色手臂抬起,投射出一幅全息图,上面是无数交错的时间线和混乱的数据流。
“分析结果出来了。”她推了推眼镜,“这是一个‘时间切片循环’。大约七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悲剧,一个商会会长为了利益,出卖了一个学生领袖。”
“所以这些家伙就在这儿一遍遍地演?”烈风皱眉。
“是的,每一次循环,都在加固‘遗憾’和‘不甘’这两个核心概念。它们像电池一样,维持着这个独立时空的存在。”朱淋清指着舞台,“你看。”
烈风的混沌感知里,舞台上的“遗憾”浓度,又加深了一点。
“妈的,烦死了。”烈风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气氛,他决定打断这个循环。
他没有用拳头,而是将一股纯粹的“混沌”之力,像烟雾一样,悄无声息地吹向舞台。
他想给这场悲剧,加一点“意外”。
舞台上的表演,果然被打乱了。
那个军官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商会会长手里的钞票,突然着火,烧成了灰烬。
可这些“幽灵”演员,只是停顿了两秒,又像被无形的手按下了复位键,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从头开始表演。
烈风释放的混沌之力,没有消失,反而被舞台吸收了。
整个舞台的灯光,变得更加昏黄,悲剧的氛围,似乎更浓了。
“不行。”烈风的脸黑了下来,“我的力量,成了他们的背景音乐。”
朱淋清也摇了摇头:“我的逻辑重构也无法介入。这些幽灵的行动逻辑,建立在‘情感执念’上,任何理性的秩序,都会被判定为‘异物’而遭到排斥。”
“啊——”
一声痛苦的低吟,打断了他们的分析。
是零。
她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翠绿色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
“太多了……好多的不甘心……”她抱着头,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那个女孩在哭,她问为什么没有人帮她……那个军官在后悔,他说他也不想……那个会长……他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零的共情能力,让她像一块海绵,被动地吸收着这个剧场里积压了近百年的所有负面情绪。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自己也成了戏中的一员,体验着那种彻骨的无力和绝望。
“千刃。”张帆的声音响起。
千刃会意,一步跨到零的身边,灰色的短刀出鞘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