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孟家舅母二人已经等在那儿了,见有人来,连忙起身看向来人。
孟氏先向徐夫人介绍起自家嫂嫂和侄子。
“这位就是我娘家嫂嫂,出身西州沈氏;这是小侄,今年春闱刚中了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职,巧的是与你家君实一样,如今都当上了昌平公主的教习,想必日后见面的场合也多。”
她话锋一转,继而又向嫂嫂介绍起徐氏来。
“这位是宣平侯府夫人——徐夫人,今日也是来看望澂鱼的。她素来爱香,今儿咱们有缘聚到一起,这样,晚上我们女眷们一桌,在我院*里吃。兰卿啊,你去前厅叫上谢世子,一起去你姑父那儿用膳吧,你们都是见过的,如今又同朝为官,想来能有话聊。”
她拍拍孟端的胳膊,后者自是乖乖地听从安排,恭敬地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虽说是同在玉京,但是都有各自的圈子,沈夫人是文臣之家,徐夫人是武将之家,两位夫人可能只听说过对方,但从没凑到一起过,此刻都有些拘谨地端详了对方一眼,互相和善地点了点头。
众人落座后,几位夫人自然是围绕着自家孩子不着痕迹地称赞着、假意谦虚地褒贬着。
什么你家孩子年少有为,你家也是,哪里哪里之类的话。
心思细腻的自然不会冷落了饭桌上唯一的这位小女娘,徐夫人渐渐把话题往制香上引去,几人便围绕着这几日她所制的这款某朝失落已久的宫中香探讨起来。
“澂鱼,你是如何炮制那几种香料的?实不相瞒,我自己也尝试配制过多次,结果都不太如意。”
徐夫人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是上好的毛尖,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旁边沈氏的茶盏,里面盛的是碧螺春。
这毛尖是近日自己才喜欢上的,上次姜澂鱼来府里时,两人便喝得毛尖,想来这茶便是她特意吩咐的。
徐夫人心下顿时柔软一片。
女孩就是好,又细腻又妥帖,她就一直想要个女儿,只可惜只生了个木头小子,哪里会考虑这些。
想到此,她在心里幽怨地叹了口气,儿啊,你今日可得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为娘厚着脸皮赖在人家里吃饭,给你创造的机会啊!
姜澂鱼听了徐夫人的问话,谦逊一笑。
“起初我也是按照平常炮制的法子试了几次,确实是差些味道,之前我从古籍上也看到过一些比较特殊的法子,比如将沉香细剉,盛在绢袋里,再悬于铫子当中,用蜜水浸,继而用慢火煮;再比如,将檀香用清茶浸一宿,再炒干,使之无檀香气。我就尝试着用这两种方式炮制了沉檀两味香,至于配伍,则是按照我个人的估量了。”[注1]
徐夫人听了大为惊奇,“竟还有这种炮制法?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继而她又掩唇笑了一下,话语中的欣赏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想不到澂鱼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我瞧着竟比许多制香大家还有章法呢!”
沈氏也接着夸赞道:“是啊,澂鱼还真是见多识广,这炮制法子我也没听说过,是哪本古籍里写的?改日我也寻来拜读一番。”
姜澂鱼难得有些慌乱。
那本古香谱是当年陆廷渊某次去南边执行公务时,从一位收藏大家那里高价买来的,如今怕是在皇宫、或者是宁王府哪个角落里吃灰呢。
她定了定神,略带歉意地回道:
“就是偶然在一家旧书店里翻到的,名字我也没多做留意。”
“无妨无妨,听你说了便也算是长见识了。”
沈氏不在乎地摆摆手,她并不是非看不可,只是顺势搭话罢了。
坦白说,她并不是善于交际的那一类人,此刻坐在这里颇有点手足无措。
她端起茶抿了抿,只希望儿子能得了荣国公父子的赏识,如今姜问渠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若是能得他一句赞赏,就算不为结亲,于以后的仕途也是大有裨益。
孟氏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也端起茶美美地喝了一口,有人真心夸赞自己女儿她当然也是高兴的。
用完膳后,几人便各自回府,姜澂鱼也回自己院子歇息,倚澜苑里只剩下孟氏和荣国公姜绍二人。
还没到就寝的时候,孟氏在整理账册,荣国公则拿了本书就着烛光看起来。
屋里也没旁人,孟氏便旁敲侧击地问起丈夫今日席间的事来。
“你觉得,孟端和谢秉臣这俩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