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局下来,姜澂鱼果真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几人钱袋也瘪下去一大截才作罢。
低头一看,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怀里悄悄睡了过去。
出来玩了一天,想必是累着了。
姜澂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秋屏上前想把陆辞接过去,却见他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姜澂鱼的一片衣角,因此脸上略露为难之色。
姜澂鱼摆摆手,“无妨,教他在这睡吧,等那边席散再叫醒他就是。”
闻言,秋屏也就不再坚持。
这时,外面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
卓枫离着门口最近,便开门上前查看,见是下属来找,于是反身关上门去了外面说话。
“将军,人抓到了。”
“是谁?”
“是……安阳侯家的婢女,不过她一直坚持说所有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抵死不肯招认。”
“是吗。先将人带回去,此事牵涉到侯府,我先问过陛下再行商定。”
他摆摆手让属下退下,正巧此时“来仪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想必是晚膳已经结束,正准备散席。
陆廷渊率先出门,卓枫立即上前对他耳语几句,后者神色陡然冷了下来,声音冷如粹冰:
“不论牵涉到谁,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大胆去办,有了结果可直接去拿人。”
“是!”
话落,陆廷渊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让随行人员不由得呼吸一滞,面面相觑,眼神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流着,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又撞枪杆上了。
安阳侯世子许玦今日也在场,陆廷渊冷冷打量了他一眼,若不是他现在醉着,定要被这眼神看得打个寒战。
安阳侯府,侯爷许汾是个老实的,可是他的一双儿女,委实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后继无人啊。
如今,几大世家中,也就宣平侯府能与荣国公府一较高下。
可他前些日子听说,宣平侯夫人很是欣赏荣国公那位刚归家不久的女儿,若是他两家结成姻亲,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他虽重用姜问渠,但也绝不会放任姜氏一家独大。
前朝就是很好的例子,一旦到了可与皇家彼此颉颃的地步,难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此外,他还听说,今科新晋的探花郎对姜二姑娘也是情有独钟,两家说不定也有亲上加亲的念头。
陆廷渊微眯了一下眼,随即让人去昌平公主那通传一声,准备起驾回宫。
另一边,姜澂鱼小声叫醒了陆辞。
小家伙刚睡着不久就被叫醒,这会儿赖在姜澂鱼怀里,闭着眼怎么也不肯起来。
姜澂鱼无奈,只得说:“小殿下,你该回宫了,我抱你下楼去可好?”
陆辞依旧不说话,只搂着她的脖子轻轻点了一下头。
于是姜澂鱼便抱起他下楼,别看他人不大,但却委实不算轻。
幸亏之前有过抱小孩的经验,从前她经常帮寡居的嫂嫂看顾孩子,知道怎么抱这种半大的小孩才省力,要不还真有些费劲。
一下楼,正好迎上了陆廷渊一行。
姜澂鱼脚步一顿,微垂双眸,而后才走上前,将陆辞交到他怀里。
可陆辞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抱着她的脖颈紧紧地贴着她,怎么也不肯松开,看着很是不舍的样子,嘴里还说着:
“小鱼姑姑,阿辞舍不得你,阿辞不想你走……”
任哪一个母亲见到儿子这样,也会难掩泪水。
姜澂鱼将脸往旁边侧了一下,迅速将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竭力憋了回去,而后耐心哄道:
“明日我们就会再见啦,到时你再来找我玩,好不好,小殿下?”
陆廷渊却没这耐性观赏二人依依惜别的场景,只沉着脸冷声训斥道:
“陆辞——不可以任性,快点下来。”
陆辞这才不情愿地松了手,被陆廷渊从姜澂鱼怀里接过去。
他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将头往陆廷渊肩膀上一放,便不说话了。
陆廷渊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姜澂鱼一眼。
怎么太子不过同她相处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同她生出了如此不舍分离的强烈情绪?
难不成这就是她的策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