澂鱼向来是信服的,听他这么说,于是便放下心来。
一旁站着的江太医今日却有些受冷落,细想起来,陛下已经好几日不曾宣他进殿诊治。
他小心地觑了眼这位的面色。
只见上首的陆廷渊精神焕发、一脸平和,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头疾发作时的暴躁与颓唐。
饶是之前他多少次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位陛下不要太过于操劳,要适时休养身体,可陛下从来都是置若罔闻。
若是他肯遵医嘱,好好休养,头疾哪里会到彻夜难眠的地步。
如今看来,在陛下心中,终于有比处理政务更重要的事,也终于有能让他甘愿听话的人了。
温柔乡、英雄冢啊!
江太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陛下,您的头疾近日已有好转的迹象,不若臣再为您新开一副方子?”
陆廷渊摆摆手,信誓旦旦地回绝道:
“朕已觉大好,汤药苦涩,若非发作之时,不如便将汤药撤了吧。”
“不行。”
“陛下万万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澂鱼神色略有些尴尬,当着旁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温声相劝道:
“陛下,臣女觉得,您吃不吃药得太医说了才作数,怎么能因为汤药苦便停药呢?”
闻言,陆廷渊将眼神瞥向江询,“江卿以为如何?”
江询拱了拱手,“臣认为,汤药不可停。若是陛下嫌汤药苦涩,臣回去再调整一下药方,尽量去除、遮盖药材的苦味。”
这答案并不是陆廷渊想听到的,他认为自己如今已经大好,政事放权给了几位辅臣,自己又佳人在旁,舒心得很,自然不会头疼。
见陆廷渊皱着眉,明显不愿继续喝药,姜澂鱼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江太医,若是将药方中的药材加入食材中,配合做成药膳,是否可行?”
江太医微顿,思忖片刻后才道:
“应该是可行的,只是臣并不擅长烹饪之道,这药膳该如何做才能既有滋味又能保留药性……臣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逮。”
“江太医不必为难,如今山庄内就有一位精通药膳的御厨师傅,可以将他叫过来商讨一二。”姜澂鱼提议道。
江询顿时来了兴致,“那真是再好不过,不如现在就请他过来?”
二人一拍即合,姜澂鱼当即便应道:
“江太医若是感兴趣,我们可以去厨房看看,午间我吩咐他炖了枸杞银耳养生羹,想必此时就在灶上炖着呢。”
说罢便起身欲走,却突然想起来,如今在两位太医眼中,她不过是一介臣女,怎可随意做当今天子的主。
姜澂鱼将目光转向陆廷渊,后者对于自己将来要喝的是药汁还是药膳都不感兴趣,而且他还有事要单独要问孙太医,于是便索性当起甩手掌柜:
“你们商量去吧,姜二姑娘怎么说便怎么做,朕没有意见。”
得到这句准话,江询心里吃下了定心丸。
他没想到的是,原来姜二姑娘在陛下心里的分量竟这样重。
他擡头望向前面引路的姜澂鱼,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陛下是想开了,如今到了这山庄方知,原是新人似旧人。
陛下仍将自己困于故人往事之中,画地自限,自囚其间,从没有走出来过。
他的这位主子,实在是一个,很恋旧的人啊。
待两人走后,室内重归于寂静。
半晌,上首才传来一道幽幽的问询声。
“孙太医,你可知,避子汤药是否有给男子服用的?”
孙太医神情一凛,联系前因后果,哪里还听不出话外之音,也顾不得僭越,当即跪地劝道:
“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服用此物,以免伤及龙体啊!”
“你起来。朕问什么,你只管答便是。”
陆廷渊声音一沉,接着道:
“爱卿既为朕之心腹,朕便有话直言——对于姜二姑娘,朕珍之重之,愿许以中宫之位。她的事,卿当尽心尽力,万不可轻视于她。今日有此一问,也是出于对她身体的考量。
朕已有太子嗣位其旁,对于子嗣并无多多益善的想法,因此并不想她有孕。可婚后若是她频繁服用避子汤药,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子又要亏损,朕亦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