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无畏级战舰，如三柄黑色的利刃，切开深蓝色的海面，向着南方疾驰。

朱棣站在旗舰“无畏号”的船头，海风吹动他身后玄色的披风。

那名葡萄牙翻译若昂，正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

“殿下，根据那个西班牙人的说法，葡萄牙人的舰队规模庞大，超过三十艘船。”

若昂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他们的目标是传说中的巴西尔，据说那里有一种能染出最鲜艳红色的木材，价值连城。”

“木材？”

朱棣冷笑一声，他才不信那些泰西人远渡重洋只是为了几根木头。

背后必然是黄金，是土地，是奴隶。

“除了这些，那个里卡多还说过什么关于热那亚人的事？”朱棣不动声色的问道。

若昂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回殿下，他只是提过，他们的航线图是从一个叫哥伦布的热那亚航海家那里买来的。”

“据说那个人……有些疯狂，总是在寻找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不存在的东西？”朱棣来了兴趣。

“是的，他不像我们……不像其他人那样只对黄金和香料感兴趣。”

若昂斟酌着词句。

“他似乎对这片大陆本身更感兴趣，痴迷于测量、记录、绘制地图，甚至研究土著的语言和习俗。”

朱棣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哥伦布，听起来不像一个贪婪的冒险家，更像一个……学者？或者说，一个专业的间谍。

这样的人，往往比那些满脑子黄金的莽夫更难对付。

“继续说。”

“里卡多说，哥伦布的船队在几个月前也遭遇了风暴，和他们失散了。”

若昂低着头回答。

“有人说他已经葬身鱼腹，也有人说他漂流到了更北边的一片群岛，一个被土著称为‘迷雾之地’的地方。”

朱棣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船舷的栏杆。

他脑中那副新大陆的地图，在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中逐渐变得清晰，也更加复杂。

一个疯狂的西班牙诱饵，一支庞大的葡萄牙主力舰队，还有一个如同幽灵般存在的哥伦布。

“殿下，前方发现岛屿！”

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高声喊道。

朱棣举起千里镜，一座笼罩在薄雾中的岛屿出现在海平线的尽头。

那就是里卡多提到的、哥伦布可能漂流至的“迷雾之地”。

“减速，保持静默，派斥候小队登陆侦察。”朱棣果断下令。

一个时辰后，斥候小队带回了消息。

岛上有一处被遗弃的营地。看规模，人数不多，大概十几人。

营地已经空了，但留下了许多东西。

当朱棣亲自踏上那座小岛时，立刻就发现了这个营地与西班牙人营地的不同。

这里没有冲天的臭气，没有胡乱丢弃的垃圾。

一切都井然有序。

篝火的灰烬被仔细掩埋，吃剩的果核和兽骨被堆放在指定的角落。

甚至还有一个简陋的、用茅草和木头搭建的标本室。

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植物的种子、蝴蝶的翅膀和一些从未见过的矿石。

“这不像是一个探险营地，更像是一个格物院的野外驻地。”

随行的宋应星发出了由衷的感叹，眼中满是惊奇。

朱棣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走进最大的一座木屋，屋子中央的木桌上，摊开着一张绘制了一半的地图。

地图的材质是某种他不认识的兽皮，但上面的线条精准得可怕。

海岸线的曲折、山脉的走向、河流的分布，其详尽程度甚至超过了大明目前掌握的情报。

而在地图的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航海日志。

日志用的是热那??特有的文字，朱棣看不懂。

但他能看懂日志里那些栩栩如生的插图。

有当地土著的肖像，旁边标注着他们的身高、肤色等数据。

有当地的动植物图谱，旁边是细致的解剖图。

甚至还有几页画的是夜空的星辰，以及推算出的经纬度变化。

这不是一本航海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