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再次落回陈末那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上——左眼透着人类独有的冷冽坚毅，右眼深处则跳跃着非人的金色龙焰。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唯有寒潭水波轻轻荡漾的声音，打破这片寂静。

“……是你。”少女的声音响起，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异常平静，并非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你身上，有‘那边’的味道……还有……更古老的……龙息。”

陈末心中猛地一凛！

她果然不简单！不仅瞬间就判断出了当前的局势，甚至能够精准地指出他力量的特质？察觉到末世的气息和龙魂残念？

“你是谁？”陈末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云纹宗为什么要抓你？灵裔……究竟是什么？”

少女在他的逼视下，并未退缩。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眉头因疼痛而微微蹙起，但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我叫‘汐’。”她轻声说道，目光越过陈末，望向遥远深邃的夜空，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时空的壁垒，“至于灵裔……是罪血，也是希望。是某些存在急于抹去的……过去之影。”

她的回答模糊而晦涩，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量。

罪血？希望？过去之影？这少女的身份恐怕牵扯到极大的秘密！

“云纹宗……不过是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听从更高存在的指令行事。”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我，而是通过我……找到‘归处’。”

归处？陈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心中不禁一动。这似乎与他一直寻找的“归路”，有着某种奇异而隐秘的关联。

他还想再问，体内突然涌起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身体剧烈晃动，险些支撑不住。

汐的目光重新转回他身上，那沉寂的眼底似乎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你伤得很重。”她陈述道，“道基濒碎，龙力反噬，异种能量冲突……你在燃烧自己。”

陈末咬紧牙关，强压下喉头涌起的腥甜，没有回应。他自己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此刻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汐沉默地注视了他几秒，然后，做出了一个让陈末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艰难地抬起同样受伤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在粗麻衣襟内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碎片，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灰白色，表面有着极其复杂、天然生成的、如同星辰脉络般的细微纹路。它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温和的能量波动。

感受到这股波动，陈末丹田处那破碎的戊土道基，竟然微微悸动了一下，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传来一丝微弱的渴望！

“这是……”陈末目光一凝。

“息壤之尘。”汐将那片小小的碎片递向陈末，她的脸色似乎因为拿出此物而愈发苍白了几分，“虽只有微末一点，或可……暂时稳住你的道基，缓解能量冲突。”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递出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子。“你救我一次，此物，算是回报。能否吸收，看你造化。”

息壤？传说中能够自行生长、永不耗减的神土？洪荒神话中诞生于天地之初的神物？！

陈末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少女身上竟然藏着如此珍贵的东西？！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但它的价值恐怕难以估量！

他看着汐那平静无波的眼睛，又看了看那枚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息壤碎片。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但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巨大风险。

末世的残酷经验告诉他，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下馅饼。

但此刻，他又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过多犹豫，陈末伸出手，接过了那枚息壤碎片。

碎片入手温润，那股纯净厚重的土系本源之力愈发清晰可感，让他浑身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丝。

“检测到高纯度土系本源物质！与戊土道基契合度极高！可尝试吸收！警告：其中蕴含未知古老印记，吸收可能存在风险！”系统迅速做出分析。

风险？此刻他最不惧怕的就是风险！

陈末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依照系统的指引，紧紧握住息壤碎片，尝试运转体内那仅存的、微弱不堪的戊土道基之力，开始吸收起来。

吸收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