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擎岳只觉得肩头一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拉扯着他粗壮的手臂,将那两条断链的裂口狠狠掼向亢金鳞手中吞吐蜃气的留影螺!
咔嚓——!
!
!
!
!
碎裂声清脆刺耳。
留影螺表面那精美却扭曲的螺钿纹路应声爆开,碎成千百片飞射的彩色琉璃!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冲击,碎裂的螺壳内,猛地冲出三百道细小模糊、散着冰冷奶腥味的灰白影子!
他们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无数苍白纤细的手足在光影中仓惶挥动,瞬间充斥了整片凝固的海天,尖锐却又奇异地带着稚嫩的奶音穿透死寂:
“虫——虫飞呀——骨——骨归——锁——锁链归——呀——”
歌声尖细飘渺,带着冰棺尘封千年的寒意。
歌声撞向破水而立的魔化泥俑,也撞向陈擎岳断链中咆哮奔涌的蛟煞之力!
奇异的一幕生了:那些狰狞咆哮、被蛟煞强化如魔神的青铜泥俑,在歌声拂过的瞬间,动作骤然僵硬。
它们胸口的血核激烈震动,表面那层污血凝成的冰壳咔咔作响、碎裂剥落,露出冰核内部真正的核心——
一颗颗青紫色、扭曲干瘪如千年杏核的物体,被密密麻麻的幽蓝根须死死缠绕着搏动——正是被玄螭强行封入俑心的“昆仑胎”
核心!
小皇子吐出的淤血星尘所化的涅盘蝶,翅尖轻颤,无数晶莹如雪粉的鳞屑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覆盖住那些暴露在冰冷海风中的昆仑胎核心与嚎叫的幽蓝根须。
那污秽的核心和暴戾的根须,竟在蝶粉覆盖下飞快凝固、结晶,最终化为一块块包裹在蝶粉星尘中的、诡异而宁静的灰白色琥珀石。
石内,玄螭残留的每一缕挣扎嘶嚎都被瞬间定格。
而陈擎岳两条断链中那奔涌肆虐的幽蓝蛟煞之力,在奶歌声与蝶粉的洗涤下,颜色奇异地开始褪变。
暴戾的幽蓝被一种温暖厚重的青铜色泽取代,如同刚刚收割下来的麦谷色彩。
那液态的金属髓质不再冰冷黏稠,反而显得温润厚重,顺着断裂的链身流淌下来,滴落在混浊的海水中。
嗤——
金属融入水的声音不再凶戾,反而透着一股奇异的滋养感。
被锁链蛟煞与童灵奶歌双重力量洗礼过的海水如同活了过来,泛起层层温润的涟漪。
海底那些被污泥覆盖、黯淡无光的珊瑚虫礁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肉眼可见地开始伸展触手,贪婪地汲取着那温厚粘稠、带着麦穗清香的青铜流体。
碎裂的珊瑚骨骼出细微的呻吟,正缓缓接续、愈合!
风暴被无形的线收束,渐渐低回。
璇玑码头岸边,亢金鳞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地上,碎片状的螺壳散落一地,折射着初升新月微冷的光。
那些残破的螺片竟在潮湿的地面上映照出支离破碎的文字光斑:
秦……核……植……馆……链……
他熔金的瞳孔盯着这些碎光,剧烈喘息。
陈擎岳则直挺挺地杵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赤裸虬结、布满汗水与凝结糖胶碎屑的上身。
肩头上,断掉的两条锁链根部,粘稠的琥珀色糖胶如同最坚韧的膏药覆盖着撕裂的伤口。
剩下的七条漆黑锁链冰冷沉重地缠缚着他。
他又看了看海面,浑浊的海水下,那温润的青铜色流体正被蠕动的珊瑚礁疯狂吞噬。
昔日断裂、灰败的珊瑚丛,竟泛起了丝丝新生的红晕。
一股无名火猛地冲上顶门。
“艹!”
他一声粗野的咆哮,猛地弯腰,从地上抓起那只被他视若生命、曾日日锤炼筋骨的陨星砧。
那暗沉巨大的金属疙瘩曾经承载着他“以力证道”
的狂想,此刻却显得无比碍眼和…荒谬。
他连看都没再多看一眼,仅存的右臂筋肉坟起,用尽平生力气,将那沉重的巨物狠狠抡向海天相接的深邃!
咚!
闷响如同敲响了洪荒的巨鼓。
陨星砧没入黑沉的海水,连一丝像样的水花都没溅起,消失无踪。
“百炼宗——!”
陈擎岳对着翻涌的海面,胸腔如风箱般鼓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最深处用生铁浇筑出来,“明日——开炉——铸——渔——船——!
!
!”
声音滚过死寂未散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