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翻屋顶瓦片。
宫门在声浪中轰然倒塌,赵铁犁手中巨镰映出苍穹异象——焚毁的《温水十则》灰烬凝成文枢阁新匾,匾下光影交错:无舰之舰的残骸铸成民脊梁,十万忠魂姓名在碑上淌血,百工石画里的血痕犹自渗流。
所有光影最终汇成四个滴血大字:
德才苍龙
皇帝袖中麟德镇印突然裂开细纹,渗出的蓝血带着麦香。
血碑裂缝里浮出山东舰的铁鳞纹路,而泽洛斯残影正在重组,额生龙角刺破虚空。
朱雀城的护城河在子夜时分翻起赤潮。
水面浮沉的蚊尸黏连成血色经幡,虫翼纹路拼出歪扭的“屈骨”
符咒。
老画师吴青砚的炭笔在城砖上剐出火星,河底淤泥突然翻涌——蓝纹环身的孕蚊钻出泥沼,腹部胀如琉璃灯,灯内“卍”
字烙印明灭不定。
三年前悬空寺大火中,那烙在释玄明脊背的梵文竟在蚊腹里重生!
“瘴毒借水还魂了!”
吴青砚嘶吼着砸碎朱砂罐。
赤色浆液漫过城墙砖缝,血瀑般淌下时凝成骇世图卷:百名老匠佝偻如虾,铁锤砸向自己反折的脊椎。
骨屑飞溅处绽开惨白睡莲,莲心蜷缩的蓝纹婴胎脐带竟连着穿金线袈裟的商贾。
那商人手中的陶瓮米粒簌簌化为金链,锁链另一端缠着民夫脚踝,勒入骨缝的金环刻满西夷符文。
木匠陈铁脊的腕骨在雕刀下出锈蚀声。
月光透过“忠义坊”
匾额镂空处,照见白纹毒蚊的口器深深扎进他尺桡骨缝。
虫腹吸饱鲜血胀成透亮琉璃珠,珠内游动着金丝线般的活物。
三更梆响时他浑身骨节爆出炒豆声,草席被金色汗晶铺满,如撒了一地碎钻。
“爹!”
陈云袖撕开父亲汗透的麻衣。
脊椎每节骨缝钻出菌丝,菌丝缠绕成苗化那张浮肿的脸,獠牙开合间喷吐毒雾:“跪!
跪则赐尔夷珠饱腹!”
陈铁脊的五指突然反折贴住手背,掌骨弯成钩状。
少女胸前虺鳞甲纹勐然灼亮,鳞片倒竖如刀,狠狠刺穿菌丝幻影:“陈家的脊梁宁断不弯!”
知府安民告示贴上城墙时,城西粮仓百口黍米缸连环炸裂!
蓝纹孕蚊如黑云腾空,虫群过处百姓成片折腰。
医官周白术银刀剖开蚊尸,腹腔里未消化的香灰裹着米粒——正是三年前悬空寺焚毁的《金刚经》灰烬!
赈灾粮船沿护城河潜入千家灶台,佛前香火成了瘟神温床。
血碑学堂的窗纸被童子怒吼震裂。
三万少年颈爆青筋齐诵《正气歌》,声浪如无形铡刀斩碎虫云。
盲医的银针扎入患者大椎穴,针尾引下九天雷火。
火舌顺经脉焚遍四肢百骸时,患者弓曲的脊骨噼啪作响如燃竹,焦糊味中浮出三行火篆:
清淤潭断蛊源
焚邪链斩孽根
铸铁骨镇山河
陈云袖的钢靴踏碎“玉肌阁”
描金招牌。
胭脂铺的夷风幻镜被女子护卫队砸成铜片,碎片在朱雀桥头熔铸成脊骨矫正板。
新立的“归正坊”
三座熔炉吞吐青烟:
清淤炉前老妪颤巍巍捧来荷花缸。
缸底淤泥里孑孓扭动如银针,倒入炉口瞬间被玄冰凝成金甲虫标本,虫腹“卍”
字烙痕在冰里渗出黑血。
断链炉中商贾哭嚎着投入紫檀佛珠。
珠串炸裂时迸出《混血牧疆图》残页,纸页沾着香灰显出一行小字:“悬空寺地宫,丙字号粮窖”
。
铁骨炉烈焰最盛处,陈铁脊赤身踏入火海。
变形的指关节在高温中渗出蓝纹菌丝,菌丝聚成泽洛斯残影尖啸:“尔等蛮骨早该……”
话音未落,云袖勐将父亲雕刀掷入火心。
刀锋贯穿残影眉心,菌丝在青焰中蜷成焦炭!
第七日破晓,满城弓腰者脊骨爆响如惊雷。
陈铁脊嵴椎节节挺直时迸的骨裂声,震塌了媚骨商会的描金算盘楼。
血雨中云袖看见父亲立于废墟,反折的右手五指深深插进青石地砖。
骨指如刻刀在砖面犁出四道深痕,碎石飞溅中现出比御赐牌坊更遒劲的血书:
“宁折勿弯”
护城河赤潮勐退,河床裂缝里山东舰铁鳞纹幽光浮动。
吴青砚蘸着断链炉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