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可是镇过菌魔的英雄!
可惜后来妻离子散,祖传的星纹砚也抵了债,如今连儿子的束修都凑不出……”
辰星正欲上前,忽见镇学堂的孩童嬉闹着掠过街角。
墨尘骤然背过身去,将破旧棉袍的领口又攥紧几分——那孩童中穿着青衿学服的少年,眉眼与他如出一辙,正是其独子云笙!
少年怀中揣着新得的《星象初鉴》,书页间还夹着半张皱巴巴的糖纸。
“云笙昨日退了学堂。”
茶寮老妪叹道,“说是要攒钱去南荒寻母…他娘三年前改嫁了个行商。”
此时墨尘终于抬,目光追随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底淤积着深重的愧怍与怜爱。
他从袖中摸出枚裂痕斑驳的星纹佩——那是当年辰星赠他的及第礼,佩上刻着“守心映星”
四字。
幼帝忽然踮脚捧起青瓷瓮:“阿爹,埋星星的瓮瓮说,伯伯心里有虫虫在哭。”
辰星豁然明朗:墨尘并非困于贫寒,而是被“自罪之蛊”
噬尽了心气!
那种蛊虫最喜啃食壮志未酬者的魂灵,令其沉湎于旧憾难以自拔。
当夜风雪更骤。
辰星叩开墨尘栖身的废庙破门时,见他正对着半面残镜喃喃自语:“无颜见高堂…负了砚友…误了妻儿…”
镜中倒映出的竟不是人脸,而是蠕动的黑虫群!
幼帝腕间银铃骤响,星芒迸射处,虫群尖叫着现出原形——正是菌核残魄所化的“蹉跎蛊”
!
“墨尘兄!”
辰星一剑斩碎邪镜,“可知你儿子昨日在学堂夺得星算头名?他用的推演法,全是当年你教的‘九曜轨式’!”
说罢掷出枚温热的星纹糖,糖粒正落在墨尘掌心。
那糖遇泪即融,化作暖流渗入经脉,他枯槁的指尖竟重泛星辉。
“辰星…我…”
墨尘哽咽难言时,庙门忽被撞开。
云笙浑身是雪立在门外,怀中紧抱着《星象初鉴》:“爹!
学堂先生说我推演的星轨…像极了您当年的手笔!”
少年从书页间抽出一张泛黄星图——正是墨尘年少时绘制的《北荒镇魔星轨阵》,图角还留着稚嫩的“赠吾儿云笙”
五字。
墨尘颤抖着接过星图,图中忽然飘落一枚玉珏——是他当年当掉的祖传星纹砚被辰星赎回,琢成了两枚同心玉!
幼帝将银铃轻触玉珏,铃音荡开时,玉中浮现墨尘父母留在星枢阁的影迹:“吾儿墨尘,无论尘寰如何蹉跎,星枢阁永存汝名。”
三日后的星枢阁旧址,墨尘重执星算笔。
当他以父之名将“九曜轨式”
授于云笙时,幼帝将青瓷瓮中所有星纹糖撒向天际。
糖粒化作星雨落满北境,每个曾受蹉跎蛊所困之人皆见掌心浮现星纹——那是归元铯在以最质朴的方式昭告:尘寰渡劫,唯“心暖”
可破万障。
辰星望着墨尘父子共推星轨的背影,忽然对幼帝笑道:“原来陛下埋的不是星星,是人间的暖。”
银铃清响作答,雪地上悄然绽出星纹状的春芽。
墨尘重执星算笔的第七日,北境落云镇忽起异象。
每至子夜,镇民皆闻有破碎歌声自地底渗出,声似金石刮擦,词句支离如残梦:“悔教星辰付流沙…恨将肝胆熔寒霜…”
闻者无不心口滞涩,白日里竟纷纷掷了活计,对着枯枝败叶喃喃“不甘”
。
辰星夜观星轨,见镇子上空悬着缕缕暗紫气丝,如蛛网缠入千家万户。
“是菌核残魄所化的‘残梦蛊’。”
他执剑划破指尖,以血在幼帝银铃上绘出破煞符,“此蛊专食人间不甘,饲主愈是悔恨,蛊虫愈是壮大。”
幼帝正蹲在青瓷瓮边埋新炼的星纹糖,忽仰道:“阿爹,地底下有人在唱哭哭歌。”
银铃自他腕间飞起,铃舌竟沾着星芒,在瓮沿敲出清越节拍——正与地底破碎歌声相抗!
辰星蓦然醒悟:那歌声竟是星枢阁失传已久的《破阵曲·不甘》!
当年墨尘以此曲为基,创出镇魔星轨阵。
二人循声至镇西废矿坑。
但见墨尘独坐坑底,十指鲜血淋漓地刨着矿岩。
坑壁满是他以血绘就的星算符,符纹却被菌丝蚀改得面目全非。
“不够…还差三寸…”
他嘶哑着哼唱残曲,每句皆带血沫,“当年若算出菌魔第三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