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两岸的丘陵地带,正是长白山余脉,有的是人参和皮货。
镇江、义州作为走私集散地之一,仓库里还存了不少,值个三四万两银子。
拿这些东西换心腹旗丁,没什么不舍得的。
粮食却太敏感、太笨重。
提起来文书繁琐,运起来声势浩大,不太可能瞒天过海。
石廷柱身为后军固山额真,黄台吉的心腹爱将,怎会坐视不理呢。
以粮换人,杜度既办不到,也不敢办。
陈子履提前想到了这一层,除了给钱赎人之外,还提了一个折衷的法子:
后金运粮队可以在指定时间,走指定路线,尝试往铁山运粮。
明军拦截其中的九成,就当收取过路费,放一成过境。
如此,铁山城内便可以吊着一口气,暂且不用人吃人。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下赎人的决心不迟。
明军调派兵力沿途防备,要额外消耗粮食,所以定死了九成,无价可还。
“九成!”
杜度再次瞪大了眼睛:“十石粮食,他们要九石,咱们送进去一石?九倍过路费,打劫咩?”
噶盖道:“姓陈的就是这样说的。还说三日一次,提前预约,三千石起运。”
“预约又是什么鬼!?”
杜度不等噶盖回应,快速心算起来。
铁山城内现有八百多旗丁,三四千朝、汉辅兵。以最节省的吃法,每天亦要耗费100石粮食。
换句话说,每天要给明军上供900石“过路费”,才能维持里面不挨饿。
别看900石不多,日积月累,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每个月多提两万七千石粮食,仍在他的调度能力之外。
噶盖道:“主子,奴才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能瞒石帅。”
杜度叹道:“这事他能答应吗?”
“主子,石帅虽是两白旗,却也是女真汉子。咱两红旗死光了,他两白旗能好过吗?”
噶盖顿了一顿,又劝道:“这事无论怎么办,恐怕都瞒不过大汗。咱们告诉石廷柱,以后大汗追问起来,也有转圜的余地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
杜度“可是”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想到黄台吉的手段,最终还是采纳了噶盖的建议,再次找到石廷柱。
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剖析清楚。
一千两赎一个人,或者900石粮食拖一天。
石廷柱自然瞠目结舌,半天反应不过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阿山、拜音图从铁岭、抚顺赶来,这会儿还没到沈阳呢。赶到到镇江堡,则恐怕还得一个月。咱不能……不能……”
杜度说到动情处,忍不住直抹眼泪:“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八百子弟活活饿死吧。”
“话是这么说,”石廷柱被哭得心烦意燥,“可资敌两万多石粮草,这也太多了些。大汗知道了,定然雷霆震怒。”
“怎么会呢?里面的八旗子弟,莫非不是大汗的臣民吗?”
杜度又祭出爹生子,子生孙,繁衍生息那一套。
别看只有八百多人,却是一千多人的阿玛,三千多人的玛法,七千多人的……
大明亿万汉民,怎么也要杀几十年,才能通通杀光吧。
这场战争还很漫长,必须未雨绸缪,想到子孙后代。
旗丁,才是八旗的基石。
见对方还在犹豫,杜度又道:“等阿山、拜音图他们来了,咱们六、七千披甲杀过去,把粮食抢回来就是了。暂且存放在那边,又跑不了。”
“……,贝勒莫着急,容我再想想。”
石廷柱背着手来回踱步,反复权衡利弊。
黄台吉很爱用钱策反明军将领,或买通献城、或买通逃跑,并不稀奇。
还常常教导
买通明军放俘虏,还真没干过。
岳讬在对面等着两面夹击呢,这会儿给明军送粮食,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可坐视八百旗丁饿死而不救,这罪名也非同小可。
要办呢?还是不办呢?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来一个折衷。
一面派人翻山去汉城,向黄台吉禀明;一面送点粮进铁山,缓解一下局面。
每天一千石太多了,六天三千石,吊着里面不死,就这么定了。
噶盖带着两个主子的意思,再次来到明军大帐,拿出一个单子。
“我家主子说了,